释迦牟尼在溪旁洗脚。

洗脚并不奇怪。

在溪旁洗脚也不奇怪。

但一直站在一旁的阿难尊者脸上却带着奇怪。他已经站了一下午，释迦牟尼的脚也洗了一下午。

晚霞如火，已是满天，天烧红了，云烧红了，雪山烧红了，遍野的古里古拉花更红了。

天上有晚霞，溪水里也有晚霞，释迦牟尼的脚好像轻轻地梳理着水中的晚霞。

溪水在流，溪水中的云在流，释迦牟尼的脚并没动，释迦牟尼的身体很久也未动一动。

地上身影却越来越长，越来越长。终于，他的脚离开了晚霞。

高原的风总是在黄昏悄悄来临，微风开始吹动已被晚霞染成了金色的纳衣，

此时，夕阳和释迦牟尼恰恰重叠在一起。释迦牟尼魁伟的身形似乎连接着大地与天空。

阿难怔怔地看着释迦牟尼，心中一动，他发现释迦牟尼原来雅利安人后裔典型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型正在变得越来越圆润慈悲，刹帝利王种习有的敏捷越来越变得宁静与庄严，怎么会有这种变化呢？

“奇怪？”说这句话的不是脸上带着奇怪表情的阿难，而是脸上一点奇怪表情都没有的释迦牟尼。“我发现我在洗脚。”

“我早就发现世尊在洗脚。”阿难笑道。

“我也发现你在笑。”

“谢谢，我刚开始笑就让世尊发现了。”

释迦牟尼望着夕阳，望着夕阳处晚霞连着花野，花野融入晚霞的地方。自言自语道：“我有了三个发现。”

阿难笑道：“一个是你在洗脚。”

释迦牟尼回身摇了摇头。

“第二是你发现我在笑。”阿难道。

释迦牟尼还是摇摇头，笑道：“这些都是眼睛的发现。”

“你是说你有三个心见？”

“对，不是眼见而是心见。而且，三个心见出于一个心念”

“什么心念？”

“关于学的心念。”

“眼不见才有心见，世尊整整一下午眼已无见，心见觉悟自然如炬光明。”阿难知道这和大迦叶昨天送到的丛林传书有关，他和释迦牟尼今天一早也为此匆匆动身赶回舍卫城。

“其实身的宁静往往又起因于心的不宁静。”

“一下午世尊的身体都很宁静，我知道世尊的心肯定正在不宁静，”

“……”

看着注目凝视天际的释迦牟尼，阿难欲问又止。他知道，每当释迦牟尼的身体活动接近静止的时候，他的超然精神，正在以无上正等正觉智慧，澈察世间的真谛。

……阿难背起钵袋，望着渐退的霞光，面带忧虑，嘟囔道：“但愿世尊看着天边能想起眼前，高原的夜晚是无法露宿的，我们必须尽快赶到河谷下的芒尼村。”

天色越来越暗，越来越暗，匆匆行走的人，地上移动的影，渐渐地和越来越暗的天色融在一起。

阿难心中的疑团，却忽明忽暗。

“……苦修派？提婆达多？”

阿难的心里，被这两个名字堵得满满的。

“学学”的核心是学习动力学，而不是学习方法学、学生心理学、教育学。

“学学”是我们这个时代期待的一门新兴科学。

而本书涉及的“学学”阐释内容，限于佛经的思辨，只能称为“学习的哲学”。

学习的动力是指学生自己的，内在精神的动力，任何外部方法都不能直接向学生的内在精神输入学习动力。

如果一个学生的学习出现问题，绝大部分原因是学生自身的学习动力出现问题。这时候周围环境施加的外部努力，总是力不从心，这是因为教育者的心力无法直接转化成学生的心力。而外部的任何业力都难以替代学生自己的学习动力。

“学习动力学”，至今没有一本专著，但在两千五百年前，佛早有专门论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