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言
前 言
译者的话
阿姜.查略传
编者的话
第一章 明了佛陀的教导
第二章 更正我们的知见
第三章 生活就是我们的修行
第四章 禅坐和外相的修行
第五章 森林里的教导
第六章 觉悟
后 记
序 言
也许你要在一九八0年代的亚洲寻求佛陀在生活上的教导,及探求是否仍有出家的僧尼在实践一种单纯生活和禅修,以托钵为生、隐居於森林之中。也许你曾读过佛陀与其弟子们在印度森林中游化,邀诸善男信女一齐加入长养智慧和广大慈悲的行列,邀他们来过托钵僧的简朴生活,献身於内心的平静和觉醒的描述。二千五百年後至今,你还能够发现这种的生活方式吗? 而且,这种教导对我们今日的现代杜会及现在的心仍然适用且息息相关吗?
当你在曼谷、可伦坡和仰光附近的现代化机场登陆後,计程车会带你穿过亚洲城市的街道,来往的车潮、拥挤的巴士及人行道上卖水果的摊贩。每几个路口,你就会看到金色的宝塔和城市佛教寺院的顶尖。不过,这并不是你所要寻求的寺院。居住在这些寺院之中的,都是一些研究古老经文、可以唱诵和布教,并以此教化民众的僧尼。可是,要找到一如佛陀往昔居於森林的简朴生活、依袈裟和钵的禅修生活,你必须远离城市及这些寺院。如果是在拥有最多寺院和僧侣的泰国,你便须要在一大清早出发,到繁忙的华南丰车站,搭车前往遥远的南部或东北部的省份。
第一个小时的旅途中,火车一路蜿蜒,带你远离喧嚣的都市、远离房子、事业和一路破陋的房子。越过泰国中部的浩瀚平原,东南亚的米乡,一路绵延的稻田,被田间的田梗划出仟陌纵横,并由沟渠和水道有规律的划分。在这一片稻海的地平线上,每隔几哩,就会往四、五个地方上看到由浓密丛生的棕榈树及香蕉树所组成的岛群。如果你的火车走得更近这些棕榈岛群,你便能够看到一座橙色的寺院屋顶在闪烁和一丛丛由支柱架起的木屋所组成的东南亚村落。
每一个村落,无论有五百或二千居民,至少都会有一家寺院,寺院是提供村民做析祷、仪式、会议的场地,多年来,也一直被充作村落的学校。这些村落大部份的青年男子都会在二十岁时出家一年或三个月,学习佛陀种种的教示,以备“成熟”地进入成人杜会。寺院大多由几位年长、单纯而且曾研读过古经文的慈悲僧侣所主持,他们熟知各种仪式及教示村民的基础教义。这种寺院是乡村生活里不可或缺和最美好的部份,但是,这仍不是你所要寻求的寺院。
你的火车继续朝北走向古代的首都──奥达雅。当地充满著几世纪前与邻国战争时,惨遭战火掠夺的华丽寺院之废墟与残破宫殿。这些雄伟遗迹的精神仍保留在巨大的石雕佛像之中,沉著地渡过数世纪。
现在,你的火车转往另一段漫长旅途的东方,穿越克拉特平原,驶向寮国边境。一小时又一小时,越过一哩又一哩的陆地,你依然会看到稻田和村落,但是,它们逐渐变得越来越稀疏和贫穷。泰国中部乡村的运河和青翠的花园、芒果树以及热带植物变成一幅非常单纯的景致。房子比较小了,但村里小而简朴的寺院依旧闪烁。在这儿,仍然保持著古老、自给自足的生活方式。你会看到,当农夫在工作和小孩子在沿著铁轨旁的沟渠中照料水牛时,妇女们在门廊下织毛毯。
在这些低度开发的省份里的乡村,仍保留了许多传统的森林僧、尼。这里仍然有大片的森林和丛林地区,浓密地覆盖著山脉和未开发的边界地带。而几世纪以来,这些乡村一直都支持著森林僧和寺院致力於保存领悟佛陀的觉悟。因为,大抵来说,这些僧侣并不做村落的布教师,也不教书、也不做研究和保留古代手抄的经文。他们的目的是要全心全意地生活,和觉悟佛陀教导的自心内观及内在的平静。
如果你下了火车,改坐巴士或租汽车,经过一些泥泞路,来到了泰国东北无数寺院中的任何一座,你会发现什么?这样的教导和修行方法会和一九八0年代相契吗?内观和觉醒的训练可以满足一个来自现代化和复杂杜会的人的需求吗?
你曾发现很多西方人在你之前就已来过了。自从一九六五年以来,就有上百位像你一样的欧洲及美国人,来到这森林里参访及学习。有些人短期的学习过後,就回到家里,将他们所学的融入在家的生活当中。有些则出家一、二年或更多年,做更彻底的训练,然後才回家。然而一些发现森林生活是一种富足而庄严的生活方式的人,至今依然留在寺院里。
对这些人而言,教法已直接地与他们的心对话了,供给了他们一种智慧和自觉的生活方式。刚开始,这种方式看起来也许几乎很简单──表面上很简单。但是,在试图将佛陀的方法付诸实践之後,我们会发现并不那 容易。然而,不论需要多努力,这些人仍然认为没有比在自己的生命中发现“法”与真理更值得的东西。
打从你进入一个像巴蓬寺的森林道场的那一刻,修行的精神便随处可见。那里有树林沙沙作响的宁静和僧侣们做杂事或经行的安详举止。整座寺院占地一百多英亩(目前更大),分成僧、尼两个部份。简朴而未经装饰的小茅蓬,分别座落在小森林的空地上,所以周遭有树林和树林间的走道。在寺院的中心地带,是主要的讲堂、斋堂和戒坛。整座森林的布局弥漫著单纯而离欲的气氛。你发现你终於到达了。
住在这些寺院里的僧侣选择了遵循这种称作“苦行”的简单而有纪律的修行方式。这些传统的森林僧自愿选择要遵循佛陀时代,佛陀所允许的十三条戒,限制衣、食和住的更严格的生活方式。这种生活方式的核心是,很少的身外之物,很多的禅修,和一天一次的托钵乞食。这种的生活方式传入了充满洞穴、荒野的浓密森林之缅甸、泰国、寮国,这些地方是这类精进修行的最佳理想。这些苦行僧有传统的行脚者,独处或与小团体共住,从一个村落到另一个村落,用手制的伞帐挂在树上,做为他们临时的居所。几座最大的森林道场之一的巴蓬寺及其住持阿姜 查的实用教法,已被翻译及编辑成此书,并且在西方流传。
阿姜 查与其老师──阿姜 通拉和阿姜 瞒(又译曼),曾多年在这些森林中经行和禅坐,以增长他们的修行。经由他们和其他森林禅师们中,产生了一种即时有力的佛法教示遗产,直指那些期望净化心灵和由实际的生活中观察佛陀教导的人,而非指向那些形式佛教或学术的学习。
当伟大的禅师在这种森林传统中出现时,在家居士和出家人都会把他们请出来教导众生。通常,这些老师为了让自己发挥作用,他们会停止行脚,并在一特定的森林地带安住下来,往往这便形成了一个苦行的道场。正当这世纪的人口压力逐渐增加,造成行脚僧的森林范围愈来愈小,这些由过去及现今的大师们所提供的森林道场於是成为大部份苦行、修行僧的居留处所。
巴蓬寺是阿姜 查在经过了多年的云游及禅修,回到地出生的村落附近之浓密森林里设立後,开始成长的。那片森林罕无人迹,以眼镜蛇、老虎和鬼魅闻名的地方──对阿姜 查而言,这是森林僧最完美的居所。一个大的道场环绕著他逐渐成长。
刚开始只有稀疏几间草顶的茅蓬散布在森林之中,到後来巴蓬寺却发展成泰国国内最大和运作得最好的道场之一。正当阿姜 查这位老师的善巧及名声广泛传开之际,访客及徒众的数量迅速地增加。为了回应全泰国信众的请求,五十几所(目前有一百多所)在阿姜 查训练的住持之引导下的寺院皆已成立──包括巴蓬寺附近一所为许多来寻求阿姜 查在教法上的教导的西方学生特别设计的道场。近几年当中,在西方国家也成立了许多家分院及联合中心,最著名的大丛林寺,是在英国的chithurst,由阿姜 查资深的西方弟子苏美多所主持。
阿姜 查的教导包括了被称作“佛教禅修核心”的教导──直接而单纯的静心和为真实内观打开心胸的修行。这种正念或内观的里修方式已在西方佛教修行中迅速地长成。经由这些曾亲自在森林道场和精进禅修中心参学过的僧侣和居士们的教导,提供了一种直接训练我们身、心之方法。这种方法能教导我们该如何处理贪婪、畏惧及悲伤的问题,并且教导我们如何学习耐力、智慧及无私的慈悲之道。
以泰语或寮语自然地陈述,在本书的教导中反映了阿姜 查修行精神的欢喜。其风格很明显是僧院的──针对那些舍弃家庭生活而来到森林中,加入阿姜 查的行列的男众团体。因此例行用字是以“他”来代替“他”或“她”,并且都是在强调比丘而非居士(森林团体中也有尼众存在)。然而,在这里所表现的佛法特质却是立即而普遍的──适合我们每一个人。阿姜 查说,贪婪、恐惧、瞠恚和愚痴的人类的基本问题,他强调我们要觉醒这些状态,了知它们在我们的生活及世界上所造成的真实痛苦。四圣谛的教法,是佛陀初次所演说的,说明了苦、苦的起因、道和苦的熄灭。
阿姜 查一次又一次地强调,要去洞见执著是如何形成苦的。在你的经验中学习,洞见色、声和受、想、行永恒的变迁本质。要了解生命的无常、苦、无我的本质是阿姜 查给予我们的讯息,因为,唯有当我们明了和接受三法印(无常、苦、无我),我们方能在平静中生活。森林的传统直接地对我们对这些真理的领悟和抵抗发生作用,也直接地对冶我们的恐惧、瞠怒和贪欲。阿姜 查告诉我们要去面对烦恼(杂染),并利用厌离、耐力及觉醒的工具去对冶它们。他策励我们要学习不去迷失在情绪和焦虑之中,训练自己能清楚而直接地看到心和世间的真实本然。
我们的感动是来自於阿姜 查的清晰及喜悦,以及他在森林中的直接的修行方式。跟他在一起会唤醒我们内在好奇、幽默、惊叹、领悟的精神,和一种深层的内在平静。假如能从这些章节之中的指导和森林生活的故事捕捉到一点点精神,进而启发你更进一步地去修行,那么此书的目的便已达到了。
因此,仔细地聆听阿姜 查,并将他放入心中,因为他教导的是实践,而不是理论,更何况,人类的幸福与解脱才是他所关切的。早年当巴蓬寺开始吸引许多访客时,沿著入口的步道上张贴了一系列的标语。第一张是说:“你来到这儿拜访,请肃静!我们正在禅坐。”另一张标语简单地说:“修习佛法及觉悟真理是这期生命中唯一有价值的事,何不由现在开始?”在这种精神里,阿姜 查直接地对我们述说,邀请我们来安静我们的心,并去观察生命的真理。现在,不就是开始的时候吗?
前 言
多年来阿姜 查以寮、泰语展开社会弘化工作,而他在西方英语系杜会的影响力,则是由於他那些有能力把寮、泰语译成英文的西方弟子的努力而获致。虽然,目前这些英文作品流传到华人世界已经有一段时间,特别是在新加坡、马来西亚,而最近是台湾,但美中不足的是,读者群仅限於精通英文的华人,而这些从阿姜 查的教导中得到启示、鼓舞的华人读者,对於同胞中有人因为不懂英文或英文能力浅,而没有机会从阿姜 查言语中的智慧得益,一直引以为憾。
本书是在佛教寺院僧俗二众的发心奉献下协力完成。他们来自台湾、香港、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地。他们不仅熟知中、英文,受重要的是:由於他们对佛法都已有深刻的体验和认知,因而对阿姜 查的教化都能有所领悟且真切理解。也由於他们的善行以及为弘扬佛法不惜一切代价的愿心,此刻,这份作品才能呈现在您的手中。
我们要向所有曾参与制作本书的人士,无论是设计、校对、誊稿、助印等等,都致予无上的谢意,愿三宝之光常照在您们的心里,赐予您们平安、快乐。您曾注意到我们并没有提到任何人的名字,也没有对任何人特别地赞许。这正是遵循阿姜 查的教导:“不要试图想成为什么:不要做阿罗汉、不要做菩萨、什么都别做……”……乃至译者。
一位弟子
译者的话
如果有人发现一颗闪亮的星星,他没有权利放进自己的口袋独享光辉,而必须公诸於世,使每个人都能分享这份光耀。基於这个理由,我们很高兴有机会参与将阿姜 查的教示译成中文的工作,因为如此一来,其他人也能同样地得到那从阿姜 查的佛法开示中闪耀出来的智慧之光!
中译阿姜 查的作品,并非易事。如果照句直译,恐怕曾显得生涩难懂:假若以比较自由约方式意译,虽然文句会比较流畅,可是恐怕又会失於准确度不够;还有一种可能是,因译者笔调的关系使译文学术意味太浓,不符合阿姜 查的风格。他本人很少阅读,有一回,他被问到有什么佛书可以推荐给人读时,他指著自己的心说:“只有这一本!”
在译书的过程中,我们尽量以不同的方式求得折衷,希望能既不失去阿姜查简明的开示风格,又能无损他见解的精辟入微。假若由於我们的转译,使阿姜 查的佛法之“星”减损了原有的光芒,我们在此深致歉意。而我们之所以不自量力试译,只是因为我们实在不忍让这颗光辉夺目的星星,只收藏在某人口袋里,却不能普照人间。
任何人的翻译,永远没有所谓最好或最坏的翻译,有的只是风格的不同。原书真正的含义能被译出而且让读者分享,这才是最重要的。
当您手中捧著这本书时,那从阿姜 查内心闪耀出来的法之“星”光,只要能让您捕捉到即使是一丝的微光,进而为您的人生带来方向和启示,那么我们的工作就算圆满完成了。
阿姜 查略传
阿姜 查,於一九一八年六月十七日,出生在泰国东北部乌汶Rajathani镇附近的一个小村庄。
九到十七岁之间,他是一位沙弥,在还俗帮助父母务农之前的那段时日里,他接受了基础教育。到了二十岁,他决定回复出家生活,并於一九三九年四月廿六日受了比丘戒。
阿姜 查早期的僧侣生活,遵循一种研习佛教教义及巴利经文的传统模式。在第五年时,他的父亲得重病而逝:人命的脆弱和不确定,直接的提醒了他。这促使他去深思有关生命的真正目的,因为,虽然他已有多方面的涉猎并且精通巴利文,但对於痛苦的灭除,似乎并没有更进一步亲身的了解。厌离之感开始在心中升起,终於(在一九四六年),他放弃了学业,并开始了托钵行脚。
他走了大约四百公里到达泰国中部,沿途睡在森林,行乞於村落。他在一座能够用心地学习和修习毗奈耶(僧侣戒律)的寺院住了下来。那时,他听说了有关阿姜 瞒——一位备受推崇的禅坐大师。渴望能见到如此一位有成就的老师,阿姜 查出发步行往东北部去寻找他。
这时,阿姜 查正与一项有决定性的问题做挣扎。他研读过戒、定与慧的教理,虽然那些内文陈述详尽且细节精细,但他却不知如何将它们实际地付诸实践。阿姜 瞒告诉他,虽然这些教化的确广博,但在本质上却很单纯;有了“正念”的安置,如果看到了在内心生起的每件事物,当下便是真正的修行之道了。这种简洁而又直接的教导,对阿姜 查来说,是一种启示,也因此改变了他修行的方法。这条路是明确的!
接下来的七年间,阿姜 查在这种简朴的森林传统方式中修行:为了开展禅坐,行遍乡间,寻找安静而隐蔽的地方。他住在老虎和眼镜蛇成群出没的丛林,甚至停尸场;利用对死亡的省思来克服恐惧,并洞察生命的真正意义。
经过多年的流浪,一九五四年,他受邀返回故乡的村子,就在一处热病横行、鬼魅出没,称作“巴蓬”的森林附近住了下来。不顾疟疾的困境、简陋的住处以及稀少的食物,追随他的弟子,人数越来越多。现在被人称为巴蓬寺的寺院就是设立在那儿的,而最後地,分院也在别处被建立了起来。
在阿姜 查寺院里的训练是十分严厉且冷峻的。阿姜 查经常将他们的弟子们推到最极限,去测验他们耐久的能力,期使他们能开展耐心和决心。他有时发起费时且表面上看起来毫无意义的工作计划,由此去顿挫他们对平静的执著。这重点经常放在屈服於事物的本然样子,而最大的强调点著重於严格的毗奈耶(戒)之遵守上。
一九七七年,阿姜 查应邀访问英国,并留下一些比丘僧团在那儿。
阿姜 查於一九七九年回到英国,随後转往美国、加拿大去访问并教学。
一九八一年,再度出游後,由於糖尿病所致,阿姜 查的健康逐渐走下坡,也因此无法於雨季时在巴蓬寺安居。
当病情恶化,他以自己的身体作为一种教导 ──“万物皆无常”的一种活生生的示例。他不断地提醒人们,要努力在他们自心里处找到一个真实的归依处,因为,他不再有很多的时间能教他们了。
在一九八一年“雨期”结束前,他被送往曼谷做一个手术。几个月内,他停止了说话,并逐渐失去了对四肢的控制,终至全然瘫痪而卧病在床。从此以後,他被比丘弟子们全心全力地照顾和服侍;他们都感激且乐於有机会服侍曾经如此有耐性和慈悲地引导一条正道给那么多人的一位老师。
一九九二年,一月十六日,上午五时二十分,阿姜 查在他的寺院,泰国乌汶的巴蓬寺,於随侍的比丘们面前,安详地离开了人间。
编者的话
本书内容取自Jack Koinfield和Paul Breiter编著之A Still Forest Pool,原以英文出版。然而,我们并没有取用原版的全部内容,因为有些部份已在阿姜 查早期的书籍中就已出版(泰国国际丛林寺院出版之《菩提智(Bodhinyana)》一书),如:问与答的部份,已由我们翻译并收录於《静止的流水》一书中。我们希望能藉著这个机会,感谢作者之一的Paul Breiter,鼓励我们翻译此书,如今方能使华语杜会得此受益。
阿姜查个人的修行开始於他人生的早期,并经过多年的行脚和在几位伟大的森林禅师们的严指导下增进。他笑著回忆说,他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当其他小朋友玩扮家家酒时,他已喜欢演僧侣,并拿著一个假的钵向他们要糖果和甜食。但是,他个人修行却非常艰难,他说,他增长的耐力与毅力的特质,是他给弟子们的教导核心。阿姜查仍是一位年青的出家人时,一个很大的启示得自於坐在只剩下最後几天、几星期生命的父床边,直接面对著衰危及死亡的事实。阿姜 查教导:“当我们不了解死亡时,生命是非常困惑的。”由於这个经验,使得阿姜 查在修行中引发强烈的动机,要去发现我们世间痛苦的起因及佛陀所教导的解脱及平静的根源。据他所言,他毫无保留,为了“法”和真理,他舍弃了一切。遭遇过许多困境与苦难,包括各种的疑惑及身体的病痛。然而,他依然待在森林里坐著──坐著和观照──甚至有时候,他除了哭泣之外,什么地无法做。他在修行中增长了一种他所谓的“无畏”的特质。从这“无畏”当中最後长成智慧──一种喜悦的精神,以及一种不可思议的能力去帮助他人。
前言
阿姜 查要求我们从佛陀所教导的痛苦和解脱真理的领悟中──可以在我们的身、心当下彻见和经验的,开始我们简单而直接的修行。阿姜 查告诉我们,“八正道”是无法在书籍、经典中找到的,相反地,却可以在我们的根识,我们的眼、耳、鼻、舌、身和意中发现。在这种即时、觉醒、长养正念的方法下学习,是佛陀所觉悟的内观之道。若干世纪以来,这种方法被受到启发并献身於修行中的僧、尼与在家众所保留和遵循。
阿姜 查以一个古老教育的代表现身说法。他的智慧和善巧都不是从读书及传统而来,而是从他多年修行、精进以禅坐来平静心及唤醒心得来的。他个人的修行是受到上一代数位森林禅师所启发和指导的。他邀请我们追随他们和他的典范。
看看你的世界是什么所形成的──它是六根,身与心的过程。这些过程可经由审视与不断地训练专注力而变得愈来愈清楚。就如你所觉察到的,每一个外尘的生起是如何地迅速和无常。你会看到我们执取及抗拒这些迁变的对象之惯性倾向。阿姜 查教导我们,这里便是学习新方法的地方──平衡之道、中道。
阿姜 查劝诫我们要以修行来解决问题──并非以观念,而是要运用在我们日常生活中的情况。就因为如此,我们增长了对治障碍的力量及一颗相续、善良的心。因为如此,他说,我们方能够跨出生命的挣扎,找到正见的意义:有了正见,便能找到佛陀的平静。
简易之道
照惯例而言,八正道是以八个步骤来说明的,如:正见、正语和正定等等……。但是,真正的八正道是在我们内在的──双眼、双耳、双鼻孔、舌头和身体。这八道根门是我们整个的“道”,而心则是走在“道”上的人。认识这些根门、审视这些根门,所有的法便会显现出来。
心灵之道是如此的简单,不需要长篇大论的说明。舍弃对爱、恨的执取,让事物顺其自然。这就是我在修行中所做的一切。
不要试图想成为什么,也不要让自己成为什么。不要做禅修者,也不要想开悟。打坐时,让它顺其自然,行走时,也顺其自然。一无所执,也一无所治。
没错,增长三摩地和昆婆舍那的禅坐方法有十几来种,但它们全都归回这点──放下一切。跳出热恼之地,走到这清凉的地方吧!
为何不试试看呢?你敢吗?
中 道
佛陀并不希望我们追从两边──欲求与耽溺於一边,恐惧、嗔怒另一边。他教导我们去觉知愉悦。嗔怒、恐惧、不满足并非瑜伽之道,而是俗人之道。一位平静的人是走在正修的中道上,舍弃左边的执取和右边的恐惧与嗔怒的。
一个从事“道”的修行者,必须遵循中道:“我不对苦、乐感兴趣。我要放下它们。”当然啦……刚开始很困难,就好像被这两边踢到一样。我们就如同牛铃或钟摆般,被前後地敲击。
当佛陀初次说法时,他谈论这两个极端,因为这正是执著的所在。对快乐的欲求从一边踢过来,而苦和不满足则从另一边踢过来。这两边一直在围剿著我们。可是,一旦你走在中道上时,你就会放下这两边。
难道你没看到吗,如果你追从这两边,富你生气时,就会毫无耐心或自制力地挥拳乱打,和对吸引的东西执取不放。你能继续这样被欺骗多久?想想看,如果你喜欢某件事物,当喜爱生起时,你便追随其後,然而,这只是在牵引你去找痛苦罢了。这颗欲望的心实在根聪明,下一步,它将带你到哪里呢?
佛陀教导我们要不断地放下这两边,这才是正修之道──导引我们跳出“生”与“有”之道。在这道上,既无乐地无苦、无善地无恶。唉!大部份的人都充满了欲望,只为了追求愉悦,然而,总是忽略了中道,错失了圆满者之道──追寻真理者之道。一个不走中道的人,执著於“生”和“有”、乐与苦、善与恶,将无法成为智者,地无法寻得解脱。我们的道是直的──平静和清净的觉醒之道,平定了得意与悲伤两者。如果你的心如此的话,你就可以停止请教他人的指点了。
当心不执著时,你将会看到,它安住在其平常的状态。当它因种种念头和感觉而动摇时,念头的过程会代之生起,而无明则从中生起。学习去看透这个过程,当心被动摇时,它会将我们从正修带离到耽溺或嗔怒的极端中,因而制造更多无明、更多念头。善与恶只在你心中生起,如果你观照你的心,穷一生之力学习这个主题,我保证你永远不会厌倦。
断 疑
很多拥有大学文凭和世间成就的人,发现他们生活似乎仍然少了什么。虽然他们思想高深,聪明世故,心却依然充满了小气与疑惑。兀鹰虽然飞得很高,但它吃的又是什么?
“法”,是超越因缘和合事物和世间科学的有限知识之领悟的。当然,世间的智慧可以用在好的目的,但是,世间智慧的进步会造成宗教与道德的腐败。重要的是,要去增长能够运用这些技术,同时仍保持不执著它们的超俗智慧。
刚开始教导基础是必须的──基础的戒,彻见生命的短暂,彻见老、死的真相。这里就是我们必须开始的地方。在你开车或骑车以前,必须先学会走路。未来,一眨眼间,也许你已会乘坐飞机或遨游世界了。
外在的经典研究并不重要,当然,经典是正确的,但它们也不尽正确。它们无法给予你正确的知见。看见文字上的“嗔怒”和经验嗔怒是不同的,就好像听到一个人的名字和遇见其人并不一样。唯有亲自经验方能给你带来真实的信心。
信心有两种:一种是盲目地信赖佛、法、僧,通常因此而导引一个人开始修行或出家。第二种是真实的信心──稳定、不动摇,是从认识自己内心而生起的。虽然我们仍然有其他的烦恼(杂染)须去克服,但是,我们还是得清楚地彻见自我内在的一切,使我们能够断疑,进而达到个人修行中的稳定。
超越文字──亲身体验
在我个人的修行里,我所知道的或学习的并不多。我追随了佛陀所给予的直接了当的教导,然後就依著自然开始探究自己的心。当你在修行的时候,审视你自己,然後,智慧和洞察力就会自然地逐渐生起。如果你在打坐时,想要这样或那样的话,你最好在那儿就马上停止!不要对你的修行有所理想或期盼。将你们所学的、你们的主见都丢到一旁去。
你必须超越一切的文字、一切的形相和你对修行的所有计划。如此一来,你才能亲身体验到真理就在当下这儿生起。如果你不向内看,你会永远也不认识真理。我在最初的几年中,接受了正规的经教研究,一有机会,就会去听各个不同学者及法师的教授,一直到这种的学习弊多於利。因为我还未向内观照,所以不知道该怎 去听他们的开示。
伟大的禅师们谈的是存在於自我内在的真理。藉由修行,我开始觉悟到,原来真理也存在我自己的内心里。一段很长的时间之後,我觉悟到这些禅师曾经也都真正地看到真理,而且,如果我们追随他们的足迹,我们也会体验到他们所说的一切。那么,我们才能够说:“对,他们说的没错,还能有异吗?”当我精进地修行时,觉悟便如此地扩展开来。
如果你对“法”有兴趣,那就舍弃、就放下吧!光空想修行就如同痴人捕影,而失其实。你不需要读太多书。如果你依教奉行的话,你便会亲身体验到“法”,除了听闻与文字之外,必定还有其他的。只须跟自己对话,审视你自己的心。如果你斩断这个思考的心,你将会有个真正的判断标准。否则的话,你的领悟将无法深入地彻见。如此地修行,其他的自然会追随而来。
佛教心理学
有一天,一位知名的佛教形而上学的女讲师来拜访阿姜 查。这位女士定期在曼谷讲授阿毗达摩(论藏)和复杂的佛教心理学。在跟阿姜 查的对谈当中,她详细地说明了了解佛教心理学对人们是如何地重要,及她的学生从与她的学习当中受益了多少。她问阿姜 查是否同意这种理解的重要性。
他同意地说:“没错,是很重要。”
她欣喜地进一步问阿姜 查是否有推荐他的弟子学习阿毗达摩。
“有啊,当然有!”
她接著问阿姜 查,他推荐他们从哪里开始、或哪一本书、哪一种研究最好?“只有这里,”他指著自己的心说:“只有这里。”
研读与实际经验
让我们谈一谈,研究佛法思想和将它们放入修行之间的不同之处。真正的法义研究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在我们痛苦的生活中找到一条出路,以及为自己与众生达到快乐与平静。我们的苦生起是有其起因和停留的地方的。让我们来了解这个过程。当心平静时,它是在其原来的状态:当心动摇时,念头便形成了,而喜、悲皆属於这动摇的心和这念头结构中的一部份。掉举也是如此,欲望跑这儿、跑那儿的。如果你对这样的动摇并不了解,你就会受到念头的支配而任其摆布。
因此,佛陀教我们要去思惟(观)变动的心。观照心的变动,我们便能看到其基本的特质:永恒地变迁、苦、空。你应该觉醒和思惟(观)这些心理状态。如此一来,你便可以学习到十二因缘的过程。佛陀教导,“无明”是一切世间因缘和“行”生起的“因”。“行”引发“识”,“识”引发“身”与“心”。这就是十二因缘的过程。
当我们初学佛法时,这个传统的教义对我们也许有意义,但是,当这个过程实际地发生在我们心里时,那些光研读十二因缘的人,将跟随不上它们。就好比一粒水果从树上掉下来一样──每一环都掉落得如此迅速,使得这些人根本无法说出已经经过了哪些树枝。例如:当愉悦的感官接触发生时,他们便会被感觉所支配,无知它们是如何发生的。
当然,经典里对整个过程的有系统描述是很精密的,但,实际的经验却是超越经教研究的。研究并无法告诉你“这就是”无明生起的经验,“这就是”行的感觉,“这就是”特殊的意识,“这就是”身与心各个不同元素的感觉(受)。当你从树上掉到地上时,你并无法详细地算出你掉落了几尺几寸高──你就碰到地上了,然後经验到苦。没有任何一本书能够描述那种情形。
经教的研究是有组织系统,且严谨的,但是,真理绝非仅此而已。因此,我们必须以“觉知者”、以我们最深层的智慧来证实生起的一切。当我们原有的智慧──觉知者,经验到心的真相时,它使会清楚地明了心并不是我们自己,不属於我们、不是我,也不是我的,一切的一切都必须舍掉。对於我们所学习的心、识元素的名相,佛陀也不希望我们去执著。他只是希望让我们看到这一切都是无常、苦和空的。他只教导我们放下。当这些东西生起时,觉知它们、了知它们。只有能够做到这点的心,才算正确地训练过。
当心被扰动时,种种法尘、念头、反应便由之生起,并且不断地营造和造作。只要让它们去,不论好、坏都一样。佛陀只说:“舍弃它们。”但对我们而言,探究自己的心,以知道如何方能舍弃它们,是必要的。
如果我们观察心理元素的形态,我们会看到,心是追随自然顺序的──心理元素是这样子的:识生起然後就这样消逝等等。我们可以在自我的修行中看到,当我们拥有正见及正念时,正思惟、正语、正业、正命自然会随之生起。各种不同的心理元素会从这个觉知者生起。觉知者就有如一盏灯,如果知见正确的话,思惟和其他的因素也会跟著正确:就如同从灯中射出来的光。当我们以觉知观照时,正见就会增长。
当我们审视这一切,也就是所谓的心时,我们看到的会只是一个心理元素的聚合体,而不是个自我。那我们以何而立?受、想、身、心约五蕴就如风中的落叶般变化不定。我们可以经由禅坐发现这点。
禅坐就如同一根木头,内观和审视是木头的一端,平静与专注则是另一端。如果你举起整块木头,两端必会同时被举起。哪个是定而哪个是慧呢,只是这颗心罢了。
你是无法将定与慧绝然地分开的。它们就好像一颗起初青涩,後来甜熟的芒果,而不是两颗不同的水果。这个成长为那个,没有了前者,也不会有後者。这样的分法只是教导上的方便罢了,我们不该去执著语言。唯一真实的智慧根源,就是去看见自我内在的一切。只有这种的学习才有终点,也才是学习的真正价值所在。
在定的初阶段的平静之心,是从简单的专注修行中生起的。但是,当这种平静消失时,我们会痛苦,是因为我们去执著它。根据佛陀所言,达到了平静仍然不是终点,因为,“有”和“苦”依然存在。
因此,佛陀利用这个“定”或“平静”来进一步地思惟(观)。他一直寻求事实的真相直到他不再执著平静(定)为止。平静只是真理的一面──种种法尘的其中之一,只是道上的一个阶段罢了。如果你执著它的话,曾发现自己仍陷於“生”与“有”之中,仿似你在平静的喜悦为依赖。但当平静一消失,就会开始烦恼,而你,将会执著得更深。
佛陀为了看到“有”和“生”是从哪里生起,所以继续不断地审视它们。在他仍未明了事实的真相时,他用他的心进一步地思惟,以观照所有生起的心理元素。不论平静与否,他都进一步地继续洞察和审视,直到他最後觉悟了他所看到的一切──身、心的五蕴,就好像一颗炽红的热铁球一般。富它四面皆热时,你哪里找得到一处清凉的地方可以触摸?五蕴的真相也是一样──执著任何一部份都会造成苦。因此,即使连定(平静)都不该去执著;你不应该说平静是你或你的,这样做的话,只会造成自我的痛苦、执著和愚痴的世间、另一个炽热的铁球。
在我们的修行中,执取经验为我和我的是我们的倾向。如果你认为:“我很平静、我恨烦恼、我好或我坏、我高兴或不高兴”这种执著只曾造成更多“有”和“生”。当快乐结束时,痛苦生起:当痛苦结束时,快乐生起。你会看到自己在天堂与地狱之间游离不定。佛陀看到自己的心的状态是如此的,他也明白,就因为这个“有”和“生”,所以他的解脱仍末圆满。因此,他利用了这些经验的元素来思惟(观)它们的真实本然。因为执著,“生”和“死”所以存在。变得高兴是“生”,变得沮丧是“死”。死了以後,我们便生;生了之後,我们必死。从这一刹那到下一刹那的生与死,就如同一个不停转动的轮子。
佛陀看到,无论心生起什 ,都只是无常的──因缘和合的事物,实际上是空的。当他明白这点时,他放下、他舍弃,因而找到了苦的尽头。你们也必须要如实地了解这些。富你明了事物的本然时,你会看到,这些心的元素都只是个骗术──根据佛陀的教导,这类心什 也不是、不生起、也没生,更不跟任何人死去。它是自在的、光明的、灿烂的,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侵占它。心会被占据是因为心曲解了,而且被这些和合现象──这个假的我的意识所迷惑。
因此,佛陀让我们观察自己的心。开始时,有什 存在?事实上,什 也没有。这个“空”是不跟和合现象一起生、灭的。当心接触到好的事物时,它不会也跟著变好:当它接触到不好的事物时,它也不会跟著变得不好。清净的心清楚地觉知这些对象,觉知它们都不是实体。
当一位禅修者的心如此安住时,是不会有疑惑的。有“有”吗?有“生”吗?我们不需问任何人。审视了心的元素之後,佛陀便放下它们,然後只做一个在旁觉知的人。他平静地观照。对他而言,导致“生”的条件并不存在。以他圆满的智慧,说它们皆是无常、苦和无我。因此,他确实成为一位觉知者。觉知者如实地彻见,而不因变迁的现象而快乐、悲伤。这才是真实的平静,解脱了生、老、病、死,不缘因果或因缘,超越了苦、乐、善、恶。它无法形容,任何条件都不再能动摇它。
因此,增长三摩地、平静和内观,学习去让它们在心中生起,然後确实地运用它们。否则的话,你只认识了佛法的名相,虽然拥有很好的动机,但也只能四处去说明事物的特质。你也许很聪明,但当事物在心中生起时,你会追逐它们吗?当你接触到你所喜爱的事物时,你会立刻执著它们吗?你能够放下它吗?当不悦的经验生起时,觉知者会执著於心,还是会放下?当你看到你所厌恶的事物时,还依然执著或谴责它们的话,就应该反省──这还是不对的、还不是究竟的。如果你如此审视你的心,你自己会确实地明了。
我并没有用教科书来修行,我只是看著这个觉知者。如果它恨某人的话,问问为什 ;如果它爱某人的话,也问问为什 ;将一切生起的事物追究回它的本来,你便能够解决执取与憎恨的问题,并让它们离你而去。一切都将回归觉知者、生起於觉知者。然而,反覆地修行是重要的。
鸡或鸡蛋
阿姜 查在他第一次访英国期间,曾与许多佛教团体演讲。有一天晚上,演讲後,有一位花了数年时间,根据阿昆达摩唯识学中,八十九种心法来研究复杂的心理活动的英籍女士,同他提出问题。他会向她解释唯识系统中较困难的层面,让她能继续她的研究吗?
佛法教导我们要放下,但刚开始,我们很自然地会去执取佛法的义理。智者会撷取这些义理,然後拿它做利用的工具,来发现我们生命的根本。
阿姜 查意识到她是如何地执著於知识的概念,而不从自心的修行中得益,於是阿姜 查很直接地回答她:“这位女士,你就像一个在院子里养鸡的人,不捡鸡蛋,反倒四处去捡鸡屎。”
心中之贼
禅坐的目的是将事情提出来,然後将它们放入分析中,以明了它们的本质。例如:我们认为身体是细致、美丽的,然而,佛陀却告诉我们它是不净的、无常的,而且倾向苦。到底哪一个见解才是与真理一致呢?
我们就好像一个到异国的旅客,不懂他们的语言,所以不能尽兴。但是一旦我们学会了语言,便可以和他们谈天说笑了。抑或,我们如同小孩般,必须长大後,方能明白大人们所说的话。
一般的见解是,我们的生命元素──从身体开始,是稳固的。一个小孩在跟气球玩,直到气球卡在树枝上成一根刺上而破了,小孩因而泣不成声。另一个小孩比前者聪明,他知道他的气球很容易就会被,所以当它破时,他并不因此而伤心。人类盲目地过活,对於死亡真相的无知就如同美食者享用佳肴般,从没想到他们势必要上厕所。後来,内急一来,却没有丝毫准备,不知何去何从。
世上是有危险存在的──元素的危险、盗贼的危险。在寺院里也有相似的危险。佛陀教导我们要去审视这些危险,所以给出家人名“比丘”。“比丘”有两个意思:乞士和彻见轮回和执著的危险之人。众生经验了贪、嗔和痴,而屈服於这些烦恼(杂染),於是得其後果,并增长了他们的恶习,制造更多的业,然後又再屈服於烦恼。
你为何无法去除贪、嗔、痴呢?如果你的思想错误的话,你会受苦;如果你了解得正确,你便能够断除苦。
认识业和因果的作用。执著愉悦会带来清醒後的痛苦。你让自己狼吞虎咽,但是接踵而来的便是肠胃的不舒服。抑或,你对你偷的东西感到满意,後来,警察便来逮捕你了。当你观照时,你可以学习如何去行为,也可以学习去断除执取和悲伤。佛陀看到了这点,所以想要脱离这个世间的危险,然而这是必须对治自己内心的。外在危险,不比内在危险的令人骇惧。什 是内在危险的元素呢?
“风”──外尘接触感官,造成贪、嗔、痴的生起,并摧毁我们内在的良善。通常,我们只看到会吹动树叶的风,却没看到我们的感官之风,而如果没观照的话,会造成欲望的风暴。
“火”──我们的寺院也许永远不会被大人所袭击,但是,贪、嗔、痴却会不断地焚烧我们。贪和嗔会造成我们说错或做错,痴会导引我们将好的视为坏的,将坏的视为好的:丑的视为美的,美的视为丑的。但是,没有禅坐的人是看不到这点的,而且被这些人所征服。
“水”──这里的危险指的是内心的烦恼(杂染)之流,淹没了我们的真性。
“贼”──真正的贼并不在我们的外面。我们的专院二十年来只遭过一次小偷,但是,内在的五个执著──五蕴,一直在剥夺、攻击和摧毁我们。五蕴是哪五蕴呢?
一、“色”──它是病痛的受害者,当它与我们的意愿相违时,我们便会忧虑和悲伤。不明了自然的老化和身体的腐败,会痛苦。我们对他人的身体感到吸引,而剥夺了真正的平静。
二、“受”──当痛苦和愉悦生起时,我们忘记它们是无常、苦和无我的。我们认同我们的情绪,因而受到妄见的折磨。
三、“想”──认同我们所认知与记得的事物只会引发贪、嗔和痴。我们的妄见变成了惯性,贮藏在潜意识中。
四、“行”──不明了心理状态的本然的话,我们会产生反应,而念头、感觉、喜、恶、悲、欣便生起。我们忘却它们是无常、苦和无我的,所以去执著它们。
五、“识”──我们执著那个认知其他四蕴的。我们认为:“我知道、我是、我觉得”而被这个自我的幻觉和分别所束缚。
这五个贼都是妄见,都会导致错误的行为。佛陀对这个并没有欲望,他看到在这根本找不到真正的快乐。因此,他给那些也看到这点并寻求出离之道的人取名作“比丘”。
佛陀教导他的弟子五蕴的真实本然和如何去放下它们,不执著它们为我或我的。当我们明了时,我们会看到它们有很大的伤害与价值的可能性,但它们不曾消失,它们只是不再被执著为我们自己的罢了。佛陀在他觉悟之後,仍然有生理上的病痛,有愉快和疼痛的感觉,有记忆(想)、有念头(行)、有意识,但他却没有执取它们为自我、我或我的。他知道它们的本然,而那个知道的,也不是我、自我。
要将五蕴从烦恼(杂染)和执著中分隔开来,就好像要在森林中清除树丛而不砍树一样。一切都只是不断地生起与消逝罢了──烦恼并无立足之地。我们不过是跟五蕴生、死而已了──它们只是依著它们的本然来、去罢了。
如果有人咒骂我们,而我们却没有自我的感觉的话,事情就会停在话语上,而不受苦。如果不悦的感觉生起,我们应该让它停在那里,觉知感觉并不是我们。“他恨我、他找我麻烦、他是我的敌人。”一位比丘并不会做如此想,也不会执取自负或比较的见解。如果我们不去站在战火线上,我们是不会被射击到的;如果信没人接的话,就会被退回去的。优雅地走过世间而不执著於事相的分别,比丘会变得平静详和。这就是涅槃、空和解脱之道。
审视五蕴吧!创造一个清净的森林。你将会是一个不一样的人。真正明了“空”而且依此修行的人很少,但是,他们将体会到最大的喜悦。为何不试一试呢?你可以铲除你心中之贼,然後把每一件事都安置好。
前言
“当你采磨菇时,”阿姜 查告诫我们说:“你必须知道要找什么;当你从事精神上的修行时,也必须知道要培养什么样的态度、要避免什 样的危险,以及要策励出什么样的心理特质。”
在此,他强调要训练自我的耐力和勇气的力量,也强调要去增长一种寻求中道的意愿,并追随它──虽然会有诱惑和烦恼。当贪、嗔、痴生起时,他说:“不要对它们屈服,不要气馁,只要保持正念,以及坚定你的决心。”
就在你的训练增长之际,你将会发现,每一个你所经历的经验,都是如此的无常和苦(不圆满)。你会直接地在这一切存在体的特质中发现永恒的真理,并开始去学习解脱和不执著之道。可是,阿姜 查提醒我们:这是需要愿意以一种平等的心情去观照我们的苦与乐的。
在心情逐渐平静下来,且清明时,我们便更贴近了阿姜 查所谓的真理:“如此而已!”。“法”──真理,是非常简单的。所有事物的生灭──整个世界的变化现象,真的就只是“如此而已!”。当我们真正体悟其涵义时,在我们这个世界里,就可以寻得平静了。
歧 途
一位得知佛陀的苦行僧,为了寻找佛陀四处游行。有一天晚上,他和佛陀同住在一间房子里,可是,却不识佛陀的肉身,也没有觉察到他就在他面前。第二天早上,他便起身继续上路,去寻找佛陀。要寻找平静和觉悟而没有正确的知见就像如此。
由於对苦与解除苦的真相不明了,所以随後“道”的因素,都会跟著错误──错误的动机、错误的言谈、错误的行为及错误的定的修习。虽然愚痴的人会拿喜、恶做最後的指引。但是它们却不是可以信赖的引导啊!就好像要旅游到某个乡落──你不知觉地误入歧途,而就因为这是一条很方便的路,所以就舒服地继续旅行。但是,它永远比无法领你到你想去的地方。
饥饿的烦恼
那些初学者,常常会想知道什 是修行?修行是在你尝试去对治烦恼(杂染),不去长养旧有的习气时产生的;冲突和困难生起的地方,就是要下功夫的地方。
当你采磨菇吃时,你不会盲目的去探,你必须去认识它的种类。所以,对我们的修行也是一样的──我们一定要知道危险的地方,以便能从它们中解脱出来。
烦恼(杂染)──贪、嗔、痴,既存在我们的苦和自私的根部,我们必须学者去克服、战胜它们,并超越它们的控制,而成为自己心灵的主宰。这看起来当然很困难,就像佛陀告诉你必须和一个童年的挚友分开一样。
我们在刚开始修行时将不可避免地会感到热恼与痛苦。但是切记,只是烦恼(杂染)在热恼。人们想:“我从来没有这样的问题,是哪里出了问题?”以前,当我们去长养欲望时,我们总和它们和平共处。
抗拒烦恼(杂染)吧!不要给它们所需求的一切──食物或睡眠。很多人会认为这是极端的自我折磨,但使内心变得坚强却是必要的。自己去体会,持续的看顾你的心,你也许会认为你看到的都只是结果,而想知道其因由。假设父母有一个小孩,长大後变得粗暴无礼,他们被他的行为所烦扰,他们也许会问:“这个孩子是从那儿来的?”事实上,我们的痛苦是来自错误的知见,及对种种内心活动的执著。我们必须像训练水牛般地训练我们的心:水牛就是我们的想(念头),而主人是禅修者,饲养和训练水牛则是修行。有一颗经过训练的心,我们就可以看到真理,可以知道造成我们自己烦恼的起因和它的尽头──所有悲苦的尽头。这并不复杂,知道吗?!
每一个人在他的修行中都会有烦恼(杂染)。我们必须对治它们,在它们生起时努力挣扎。这不是光空想,而是要实践,这是需要相当的耐力的。逐渐地,我们必须改变我们潜惯性的思惟和感觉模式。我们必须看清楚,当我们以“我”和“我的”观点去思考时,我们是如何的痛苦,之後,我们方能放下。
乐与苦
一位年青的西方僧侣刚到阿姜 查的森林寺院中的一家分院,并请求准许留下来修行。
“我希望你不怕受苦。”阿姜 查事先声明。
这位西方僧侣有点惊讶,他说他不是来受苦的,而是来学习禅坐和平静地生活在森林中的。
阿姜 查解释说:“苦有两种:一种是会导致更多苦的苦,另一种是会导致苦熄灭的苦。如果你不愿意去面对第二种苦的话,你一定是愿意继续经验第一种苦。”
阿姜 查教导的方式通常是直接了当的。当他在寺里的庭园中碰到他的弟子时,他常常问:“你今天有没有受到很多苦啊?”如果你回答有的话,他会说:“你今天一定有很多的执著罗!”然後就跟弟子们一起笑起来。
你曾有过快乐吗?你曾有过痛苦吗?你曾想过何者真的有价值?如果快乐是真的,那么它不应该会消失,对不对?你应该学习这点,以看见真实。这种学习、这种禅坐,会导致正见。
分别心
正见的根本意义是:没有分别,视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非好、坏,也非聪明或愚笨;也不去认为蜂蜜是甜又好,而其他食物却很苦涩。虽然你吃了很多种不同的食物,但是你食用而後排泄时,其实都是一样的。它是一还是异呢?对一个小茶杯来说,这个杯子大吗?是的,但放在一个大水罐边时,就不是了。
我们的欲望、无知和我们的分别心,如此地染著一切事物。这就是我们创造的世界。再说,一个水罐是既非重也非轻的,我们只觉得它不是这样就必是那样。在禅宗里,有个风动或幡动的公案:二个人同时在看一面旗子,一个人认为是风在动;另一个人说是幡在动。他们可以一直争论,甚至拿棍子打起来,都还是徒劳无功的,因为是心在动啊!
差异是遍一切虚的,而要认识这些差异的同时,也要学著去看那些共同之处。在我们的团体中,人们来自不同的背景、不同的文化,但不要去想:“这个人是泰国人,那个人是寮国人,他是高棉人,那个是西方人……”我们应该有著相互的了解,并且去尊重他人的习俗,学习去看一切事物潜在的共通点,一切是如何地完全平等、真实空的,然後你才会知道该如何有智慧去处理这些明显的差异。可是也不要去执著这个共同点。
为什 糖是甜的,而水是无味的?这是它们的本然。思想和平静、痛苦和享乐也是一样的──想要思想终止是一种错误的见解。有时候会有想;有时候是静止的,我们必须了解二者都是由无常、不圆满的本然所始然,而非延续快乐的因素。但,如果我们继续担忧并进而认为:“我在受苦、我要停止想。”这种错误的见解,只会把事情复杂化。
有时我们会觉得想是苦,就好像一个现在正在打劫我们的贼,我们要怎 做才能停止它呢?白天,是光明的;晚上,是黑暗的。它本身是苦的吗?只有当我们将现在的事物和其他我们所知的状况做比较,并期待有其他意外时,才会如此。事物终究是事物,只因我们的比较,造成我们受苦罢了。
你看著这个心在作用──你会认为它是“你”或“你的”吗?你会回答:“我不知道它是不是我或我的?可是它肯定是无法控制的。”就像一只猴子,无知地四处乱跳。它跳到楼上,无聊了,又跳到楼下;厌倦时,去看电影,然後无聊了,就去享有好的或不好的食物,可是,它对那也厌恶了,它的行为是被不同形式的恐惧与厌恶所驱使,而非冷静。
你必需学习去控制,停止对那只猴子的照顾,相反地,去关心生命的真理。去彻见心的真实本然:无常、苦、空。学习成为它的主人,如果必要的话,将它锁起来,不要只是一味地盲从;让它自己精疲力竭而死,那 你就会有一只死猴子了。让那只死猴子烂掉,那你便有猴子的骨头了。
外尘和心
我们不去检视自己,而只去追逐欲望,被无尽的贪婪和惧怕所束缚,只想做我们所喜的事。不论我们做什 ,只想得到我们的安逸。如果不能继续拥有舒适和快乐,我们就不高兴,并生嗔恨心,我们於是受到心的欺骗而痛苦不已。
最要紧的是,我们的思想追随著外尘,不管念头把我们带到那里,我们都会追随。总之,思想和智慧是不同的:在智慧之中,心变得宁静、不浮动──我们只是觉知。通常,当外尘出现时,我们会一再的深思、探究、谈论并担忧它们。然而,没有任何外尘是真实的,它们全是无常、不圆满(苦)、空的。只要截住它们,将它们分析成这三个普遍的性质。当你再静坐时,它们就会再生起,可是,你只须持续地观察它们、审视它们。
当你在观察你的心时,觉知者会继续觉察一切。正如经上所言:“一个对自己内心有所警戒的人,将逃离恶魔的罗网。”心虽是心,但是谁在观察呢?心是一回事,觉知者是另一回事。在同一个时间里,心是在思惟也是在觉知。去觉知心──觉知它与外尘接触时是如何的?觉知它与外尘分开时又是如何?当觉知者如此地去观察心时,智慧便随之生起。
当心经验外尘时,就会紧紧地抓住外尘。当它紧抓不放时,觉知者一定要教导它──解释什 是好的、什么是坏的,指出因与果的定律,显示出任何它所执著的事物都将带来不好的後果──直到心恢复理智、直到心放下。如此一来,训练将会见效,而心也会平静下来。
佛陀教导我们要放下一切,不要像只母牛或水牛一般,反倒要时时觉知。为了使我们明白,他教我们要多修行、多培养,坚定地安住於佛、法、僧的宗旨上,直接将它们实践在我们的生活之中。
我一开始就是如此修行的,在教导我的弟子时,我也是这 教的。我不希望只在书中看见真理,或仅是一个理想,而是在我们的内心中。如果心还未解脱,观(思惟)每一个情况的因果,直到心看清并能从自身的情形之中解脱出来。如果心又去执著时,再去审视新的情况──绝不要停止觉察,继续保持下去,引导至家,於是执著将会无处可逃。这就是我自己曾修行的方法。
如果你这样修行,那 真正的宁静是在活动中、在外尘中被找到的。刚开始,当你在心上用功而外尘出现时,你会执著它们或逃避它们,於是你便被干扰了,而不得平静。当你在静坐时,期望不要有感官的接触,不要有思想,而这种期望就是欲望啊!你愈是和思想挣扎,它就会变得愈强。只要把它忘了,继续修行下去,当你再与外尘接触时,便观想:无常、苦、无我。把一切丢入这三法印之中,把一切都归入这三个的范畴之中,然後继续观。
世界的问题
有许多人,特别是知识分子与专业人才,都从大都市里搬离出来,到郊区及小镇去寻找较平静、较单纯的生活。这是很自然的!如果你手里握满一把泥土并用力捏挤,它必会从你指缝中惨出去。人们在压力之下,同样会寻找一条出离之道。
有人问我关於我们这世界的问题,及对世界末日。我问所谓的世俗是什么?什么是世间?你不知道?这个非常无知、非常黑暗、非常愚痴的地方,就是所谓的世间。在六根的束缚之下,我们的知识发展成了这黑暗的一部份。要找到世间问题的答案,我们必须得完全认识它的本然,并且领悟照耀在世间黑暗之上的智慧。
这些日子以来,我们的文化,似乎正在堕落,迷失在贪、嗔、痴之中。可是佛陀的文化永不改变、永不减少,他说:“不要欺骗别人或欺骗我们自己,不要偷窃引人的,或偷窃自己的。”世间的文化是以欲望作为它的向导;而佛陀的文化则是以慈悲,“法”──真理,作为它的导引。
如此而已
当你好好地去看我们这个世界时,其实它只是“如此而已”,它是如是存在的。被生、老、病、死所支配,也只是“如此而已”;伟大的或渺小的也只是“如此而已”;生死的轮转也只是“如此而已”。那为什 我们还执著、还黏著不肯远离呢?游戏於生活中的外境所给予我们的一些乐趣,然而,这些乐趣也只是“如此而已”。
无论是愉快的、美味的、兴奋的、美好的,都只是“如此而已”,都有其限制,并役有任何特别之处。佛陀教导,一切事物都只是“如此而已”,都是平等的。我们应思惟(观)这点。再看看来这里修行的西方僧侣,他们在他们的生活中曾经验了许多享乐和舒适,不过那也只是“如此而已”,试图去要求更多,只会使他们发疯。他们於是成为环游世界的旅客,他们抛开一切──那也只是“如此而已”。後来他们来到这里,到森林里来学习放下一切──放下所有的执著及所有的痛苦。
所有因缘和合的事物都一样──无常,束缚於生死的轮回之中。看看它们,它们只是“如此而已”,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如此存在著。有些人说:“种善根、信奉宗教,还不是一样会老。”这对色身来说,也许是的,可是心和德行并非如此。当我们了解到它的差别以後,我们就有机会得到解脱了。
看看我们身和心的元素,它们都是因缘和合的现象,都是由因而生起的,所以无常。它们的本质永远都是一样的,永不会改变。一个伟大的贵族和一个平凡的仆人都是一样的。富他们年老时,当他们的表演将尽,他们再也不能伪装或隐藏在面具之下。没有一处可逃,也不再有味觉,不再有触觉。当你年老时,你的视觉会变得模糊,你的听觉逐渐减弱,你的身体变得衰弱──你必须面对你自己。
我们人类一直都在不断的斗争当中,为了逃避“如此而已”的事实而斗争。可是,逃避反倒使我们制造更多痛苦──为正义而战、为邪恶而战;为了什么是人、什么是小而战;为了什么是长、什么是短而战;为了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而战,而且勇敢地继续战斗。
我们必须全力以赴,用修行去掘发平静的心。我们必须打从一开始就追随公牛的足迹──从它离开畜栏的那一点开始。如果我们从路途的中间开始,我们将无法告知那是谁的公牛足迹,如此一来,我们是会被带到其他地方去的。
所以,佛陀说:首先要纠正我们的知见,我们必须观察苦的根本、生命的真理。如果我们可以看到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如此而已”,我们将会找到真正的“道”。我们必须明白因缘和合现象的真理,事物的本然。唯有如此,我们方能在我们的世界中拥有平静。
追随你的老师
在佛法中成长时,应该要有一位老师来指导、忠告你。关於定心或三摩地这档事,是常被误解的,平常不曾发生的现象,在禅修中都会发生。当这种情形发生时,一位老师的指导是非常重要的,特别是在那些你误解的领域里。通常,他纠正你的地方,正是你认为是对的地方。在你错综复杂的思想中,一个见解中也许会隐藏另一个,而使你受蒙骗。尊敬你的师父,并遵从其修行规矩及方法。如果老师叫你去做事,就去做;如果他叫你停止,就停止。这使你产生一个挚诚的努力,并引导你去产生智慧,及内心明晰的洞察力。如果你照著我的话去做,你就会明白和了解。
真正的老师只谈关於“舍弃”和“除去自我”的困难修行。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舍弃你的老师。让他指导你,因为我们很容易就会忘了“道”。
唉!学习佛法而想真正去实践的人太少了。我的确鼓励他们去修行了,可是,有些人只能以一种合於逻辑的方式修行,很少人愿意去死後再自在地再生一次。对於这些人,我只能深感遗憾。
信赖你的心
在佛法的修行中,有许多法门,如果你能掌握它们的主旨,就不致使你偏离正轨。不管怎么说,如果你是一个不尊重德行和收摄心的修行人,你必定无法成功,因为你已偏离过去伟大森林禅师所遵循的“道”。不要忽视这些基础,如果你想要修行,就应在心中建立成戒、定和慧,并深信佛、法、僧三宝。停止所有(内心)的活动,做一个诚实的人,然後继续做下去。虽然种种不同的事物再三地欺骗你,如果你觉知它们的话,终究还是能把它们抛掉的。同样的老人再来告诉你同样的老谎言时,如果你知道,就不需再相信他;但这是需要很长的时间你才能明白的,因为我们的习气永远设法要欺骗我们。
当我只有二、三年的修行经验时,我仍然无法信任自己。可是,在我经历许多之後,我学到要信任自己的心。当你有了这种深刻的了解之後,不论什 发生,你都能处之泰然,使这一切都能平缓而过,你将达到一个心会告诉自己该怎
做的境地。心不断地观照、不断地保持正念。你唯一需要关心的,就是继续地思惟(观)。
你为什么要修行?
一群旅客来访阿姜 查 时,问了三个问题:你为什么要修行?你怎么修行?你修行的结果是什么?
阿姜 查阖上双眼,等了一会,然後提出三个问题做答覆:你为什么要吃?你怎么吃?你吃完以後的感觉如何?接著便哈哈大笑起来。
後来,他解释说,我们已经明白教导了,而这些教导必须导引学生回到他们自己内在的智慧,以及他们自己的自然之“法”。因此,他将这些曾到亚洲四处探求的人,导引他们返回到伟大的内心之探求。
让树(自己)成长
佛陀教导说,对於事物的自然生成,只要你尽完你的职责,你便可以将其结果留给自然,留给你所积聚的业的力量。然而,你的精进努力却不应该停止,不论智慧的果实来的快或慢,你都不能去强迫它;正如你不能强迫一颗已种下的树的成长,它毕竟有它自己的步调。你的工作只是去挖洞、浇水和施肥,并预防虫害。你的事情就只是这些 ── 一件要有信心的事情。可是树成长的方式,是它自己的事。如果你这样去练习,可以确定一切都会安好无事,你的树也会继续成长。
因此,你必须了解你的工作和树的工作之间的不同。将树的事留给树,然後对自己的责任负责。如果心不知道需作些什么,它会试图去强迫树在一天之内成长、开花并结出果子来。这是错误的知见──痛苦的主因。只管在正确的方向下修行,然後把其他的留给你自己的业。如此一来,不论一生、百生乃至千生,你的修行都将安住於平静之中。
好事过多
当阿姜 查抵达一个新的美国禅坐中心时,许多的西方学生很快地都被他的教导所陶醉、感动。他是那 明朗、率直,且慈爱幽默的去嘲弄人们的恐惧及执著。能有这 一位善巧、著名的大师来访,真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金色僧袍僧人的新故事,和“法”的最新诠释,都绝妙不已。“请不要如期的那么快离开!试著多留久一点!”学生们恳求著:“有你在,我们真的很荣幸。”
阿姜 查微笑著说:“当然罗!新鲜的事总是美好的。可是如果我留下来教导你们,并叫你们工作的话,你们就会厌烦我了,对不对?当兴致减退之後,你的修行又会如何呢?不要多久,你就会对我感到无趣了。这好动、渴求的心如何才能停下来呢?谁能教你呢?只有你自己才能够去学习真正的“法”呀!”
前言
禅修与生活是分不开的。所有的情况都提供了修行、增长智慧和慈悲的机会。阿姜 查教导,对我们而言,正精进是:在任何状况下都保持正念,不去逃避世间,相反地,学习不去握持或执著地生活。
另外,他强调精神生活的基础是戒德。虽然戒德在现代杜会已为人所忽视,可是,还是必须去理解并将戒德奉为禅修的基础。所谓的戒德是:小心谨慎,才不会在念头、言语和行为上伤害到他人。这种的尊重与关怀使我们与周遭所有的生命置於一种和协的关系。唯有当我们的言行是发自慈悲时,我们方能平静心灵和开辟心胸。所谓不伤害的修行是:开始将一切生活的状况都放入修行的方法。
阿姜 查提示我们要以节制及自立,进一步将我们的生活建立在中道上。放纵的生活是很难使智慧成长的。小心照料你的基本原则──例如:饮食、睡眠、语言的节制──有助於精神生活的平衡,亦有助於增长自立的能力。不要模仿别人的修行方式或和他们比较。阿姜 查提示我们:就让他们去吧!看顾自己的心已经够困难的了,又为何要再加上评断别人的负担。学习以自己的呼吸和日常生活做为禅修的地方,那 ,你的智慧必然会成长。
动中禅
正确的精进不是去使某些事情特别发生,它是一种觉醒和警觉每一刹那的精进,一种克服懒惰和烦恼的精进,一种让我们一天中的每个活动都在禅坐中的精进。
捉住一条蛇
阿姜 查告诉一位新比丘:“我们这里的修行是不去执著任何事物。”比丘提出异议:“但是有时候不是必须要握东西吗?”老师回答说:“用手,可以,但不是用心。当心执著痛苦时,就好像被蛇咬到一样。而当欲望执著快乐时,也只是捉住蛇尾,只要一下子,蛇头便会回过来咬你。”
“让这不执著和正念作为你心的守护者,就如父母一样。你的好、恶会像小孩般地来叫你:‘妈妈,我不喜欢那个!爸爸!我要多一点那个!’只要笑著说:‘没问题,孩子。’‘但是,妈妈,我真的想要一只象。’‘没问题,孩子。’‘我想要糖果。’‘我们可以去坐飞机吗?’如果你能让它们来去而不执著就没问题了。”
某些事物接触到感官,喜欢或不喜欢於是生起;而这当下就是愚痴。然而有了正念,智慧就能够在同样的经验下生起。
如果你必须在那里,不要对会有很多事物和感官接触的地方感到恐惧。觉悟并不是指聋了或瞎了。每秒钟都持咒来防备事物的话,你可能会被车子撞倒的。只要保持正念不要被蒙骗。当别人说某物很漂亮时,告诉仍自己:“它不是。”当别人说某物很好吃时,告诉你自己:“不,它不是。”不要陷於世界的执著或相对的见解。就让它去吧!
有些人害怕布施,因为他们觉得他们会被利用或压抑。在长养布施之际,我们是在压抑我们的贪婪和执著,但这样能使我们真实的本然得到显现,并且变得愈来愈轻。
戒、定、慧的旋转
佛陀教导离苦之道──苦的起因和实际的方法。我们的修行中,我只晓得这条单纯的道路──庄严的开始是戒,在庄严的中间是定,庄严的结尾是慧。如果你仔细地思考这三者:戒、定、慧三学,你将会了解它们实际上是一体的。
让我们想想这三种相关的要素吧!我们是如何修习戒的呢?事实上,在增长戒德当中,必须先由智慧开始。通常,我们说:守持戒律、建立戒德:然而,要使戒德达到圆满,就必须要有智慧去了解戒德的完整含义。开始时,你必须观察你的身和口,并去审视因果的过程。如果你去思惟(观)身和口,以了解它们在什 方式不会造成伤害,你就会开始了解、控制和净化因果。
如果你知道身体和言语的善与不善性质,你就已经了解该从何著手,方能舍弃不善的,而去做善的。如果你舍弃错误的而自己做得正,心就会变得坚定、不动摇、专一。这种“定”限制了身、口的动摇和怀疑。心专注时,碰到形色和声音时,你就可以去思惟(观)并看清它们。由於不让心动摇,你将可以如实地看清所有经验的本然。当这种觉知相续不断时,智慧就生起了。
因此,戒、定、慧可以视为一体。当它们成熟时,便是同义了──也就是“圣道”。当贪、嗔、痴生起时,只有此圣道才能摧毁它们。
戒、定和慧可以在彼此相辅之下增长,就如同螺旋状地依著色、声、香、味、触和法一直向上回旋。如此一来,无论什 生起,“道”永远在控制中。“道”如果强,就能够摧毁烦恼(杂染)──贪、嗔、痴。“道”如果微弱,心的烦恼(杂染)就会夺得控制权,然後杀死我们的心。如果色、声等等生起,我们却不知其真相,我们就是在让它们摧毁我们。
“道”与烦恼(杂染)是如此的并肩而行。学法的人必须永远在这两者间搏斗──就好像两个人在打斗一般。当“道”得势时,觉醒及思惟(观)就会增强。如果你能够保持觉醒,当烦恼(杂染)再次进入战场时,它就会认输。如果你的力量放在“道”上,它就会继续不断地摧毁烦恼(杂染)。但如果你很薄弱,“道”也微弱时,烦恼(杂染)就会取而代之,继而引来执著、愚痴、悲哀。当戒、定、慧微弱无力时,苦就会生起。
一旦苦生起,那些本来可以灭苦的东西(戒、定、慧)就消失了。唯有戒、定、慧才能使“道”再次生起。当戒、定、慧增长时,“道”又会继续不断地进行摧毁每一刻、每一个情况下造成苦生起的原因的工作。这种挣扎会持续到一方被征服为止,事情就解决了。因此,我建议你们要不停地修行。
修行是从此时此地开始,若和解脱及整个“道”都在此时此地。像戒、定、慧等教义,只指著心;但这两个互相竞争的元素──“道”及“烦恼”,会在心理不断搏斗,直到“道”的尽头。因此,运用修行法门是很累人、很困难的──你必须依靠毅力、耐力,以及正精进。那么,真正的领悟自然会生起。
戒、定、慧一起构成了“道”,但这个“道”还不是真正的教导,不是老师所期望的,它只是会导引人至目的地的道路。例如说:你走在从曼谷到巴蓬寺的路上,路对你的旅程而言定必须的,但你是在寻找寺院,而不是道路。同样的道理,我们可以说戒、定、慧是佛陀真理的外壳,但却只是引导我们到真理的道路。当你已增长这三个因素时,其结果便是最美妙的平静。在这平静中,声音、形色已没有干扰这颗心的能力了;也没有残留任何事物要完成。因此,佛陀说:毫无牵挂地放下你所执著的一切,那 ,你就可以亲自体会这平静,而不再须要去相信其他人。最後,你将体会到圣者的“法”。
然而,不要太快去衡量你的进展。只管修行,不然,每当心静下来时,你就会问:“是这个吗?”只要你一这样想,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在修行道上并没有一个说明“这是往巴蓬寺的路”的指标,来为你的过程证明,只管丢掉所有欲望和期待,直接地去看著心。
何谓自然?
有些人抱怨这里的生活方式与他们的根性并不相符,所以,他们呼吁修行要合乎“自然”。
自然,就是森林里的树,可是,一旦你拿它来盖房子,就不再是自然了,不是吗?然而如果你学会利用树木、刨制木材来建造房屋,它对你而言就更有价值了。或许狗的本性是随著嗅觉到处跑,如果丢些食物给他们,它们就会互相争夺。这是你所要的自然吗?
在持戒和修行中能发现自然的真义,这个自然是超越我们的习气、我们的习惯和恐惧的;假使心任由自然的冲动发展,而不加训练,就会充满贪、嗔、痴而受苦。然而,透过修行,我们便能够让我们的智慧与慈悲自然地增长,直到遍地开满了花。
节 制
修行的三个必须实践的要点是:感官的收摄,也就是说,小心不要耽溺、执著於感觉,再者是饮食及觉醒的节制。
感官的收摄:我们可以轻易的认识生理上的缺陷,如盲、聋、肢体残障,但心理上的残障可是另一档事。当你开始禅坐时,对事情会有不同的看法。你会在以前看似正常的心中,看到心理的失常;你也会看见以前所未见的危险,如此一来,会带来感官的收摄。你会变得很敏锐,就如同走入森林或莽丛里的人,会对毒兽、荆棘等等的危险特别警觉一样;一个伤口还末痊愈的人同样会对苍蝇与蚊蚋的危险更警觉,对禅修者而言,危险是来自於外尘的,也就因此,感官收摄是必要的;事实上,它是最高的戒德。
饮食的节制:断食很容易,但要以少吃或节制饮食做为禅修则更难。经常的断食倒不如去学习正念和敏锐地食你所需的量,学习去辨认“欲望”和“需要”的不同。
强迫身体并不是自我折磨,不吃不睡有时看起来似乎很极端,但它却有其价值。我们必须愿意去对抗懈怠与烦恼,愿意去激起它们再观察它们。一旦明白之後,这些修行就不需要了。这就是为何我们应该少吃、少睡、少说话──目的就在於对治我们的欲望,使它们自己现形。
觉醒:要建立觉醒,是必须不断地精进,而不是只在你觉得快乐时才修行。即使有时彻夜打坐,而其他时间却在放纵自己的情性,也不是对的。恒常地观照自己的心,正如父母看护自己的孩子一般。好好看管心的愚痴,然後教它什么才是正确的。
认为某些时候并没有机会修行,是不正确的想法。你必须不断的精进努力,来了解自己,正如在任何场合都必须继续进行的呼吸一样。如果你不喜欢如:诵念、工作等活动,因而放弃这段时间的禅坐,你便永远也学不到觉醒。
不要模仿
我们必须了解人们有模仿他们老师的倾向。他们变成了复制品、印刷品、模型。这就像国王的驯马师的故事一样。旧的驯马师死了,国王於是雇用了一位新的驯马师,不幸地,这个人走路时会跛脚。他们把新的骏马带去给他,让他精巧地训练它们──奔跑、慢跑、拉马车。但是每一匹新种马都养成了跛脚的习惯。最後,国王召驯马师进宫,富他进宫时,国王看到他跛脚,才明白一切,於是马上雇了另一位驯马师。
身为一位老师,必须知道以身作则的力量。更重要的是,做学生的,不可盲从老师的外表、形态。老师是指导你回到自己内心完美的人。以内心的智慧做为你的模范,不要模仿他的跛脚。
知己知彼
认识你自己的身和心,也就会了解他人。一个人的脸部表情──言语、手势、行为都源於他的心理状态。佛陀,一位觉者,因为他经历过,且以智慧看透心理状态和它们的基本因素,所以能了解它们。就如年长的智者,已经历过童年,所以能了解孩子们的种种。
这种自我的智慧不同於记忆。一位老人对外在事物可能很迷糊,但内心可能很清楚。书本上的学习对他可能很困难,会忘记不同的名字和面貌……等等。也许他很清楚他要一个盆子,但是因为他衰弱的记忆力,他可能会要一个玻璃杯。
如果你看到境界在内心中起伏,而不去执著其过程,放下苦与乐,那 精神上的再生将会渐渐缩短。放下吧!就算你陷入地狱的状态也不会不安,因为你了解它们的理常。透过正确的修行,让你的旧业自然地殆尽。了解事物是如何生起与逝去的,你就可以只保持觉醒:而让它们随其自然。犹如两棵树,如果你只施肥、灌溉其中一棵,而不照顾另一棵,哪一棵会长大,而哪一棵会枯死,是不用置疑的。
随他去
不要挑剔别人的过失,如果他们做错了,也没有必要自寻苦恼。如果你给他们指出什 是对的,而他们并没有依你说的去做,那就随他去。
当佛陀跟各个老师学习时,他觉察到他们的方法都不圆满,但是,他并没有轻视他们。即使他觉察到他们的方法并不圆满,他还是谦逊的、恭敬的学习,这使他在和他们之间的良好关系中获益。他虽然还没有觉悟,可是他还是没有去批评或企图教导他们。当他觉悟之後,他恭敬地忆起那些他曾向之学习过的老师,而且希望与他们分享他新发现的学问。
真 爱
真爱就是智慧,大部份的人都认为“爱”只是一种短暂的感觉。如果你每天都有美味的食物,你很快地就会对它感到厌烦。同样的道理,像这样的爱,最後终将演变成憎恨与悲伤。这种世俗的快乐蕴藏了执著,而且永远与苦相缠,就好像警察紧随著小偷一样。
虽说如此,我们不能去压抑和禁止这种感觉,我们只须不去执著和陷入它们之中,而去了解它们的本然。如此一来,“法”就现前了。一个人爱另一个人,然而,最终挚爱的人仍会离开、死去啊!悲悼、期望或执著那过眼的云烟,是苦,而不是爱。当我们明了这个真理,而不再需求或欲求时,超越欲望的智慧和真爱就会充满我们的人间!
透过生活来学习
厌倦并不是真正的问题──如果你看清楚的话,你会看见心一直在活动。因此,我们总是有事情做。
靠你们自己去做细微的事,例如:餐後小心仔细地打扫,得体地、正念地做事,不要碰撞水壶,如此能够协助我们增长定力,也能使修行更得心应手。这样能看出你是否确实有在长养正念或仍然迷失於烦恼(杂染)之中。
你们西方人大部份都很性急,因此,你们将会拥有极大的苦、乐和烦恼。如果你正确地修行的话,你必须去克服许多问题的事实,不过,这将是未来甚深智慧的根源。
对治你的心
想想佛陀的慈悲和善巧吧!他在结束自己的本份之後,参与了我们,且教我们所有这些微妙的法门。关於修行,我追随了佛陀,我全力以赴地寻求,并舍身於修行中,因为我相信佛陀所教导的──道、果、涅槃的存在,但是这些都绝非偶然。它们(道、果、涅槃)是由正确的修行、正确的精进、勇猛、大胆的训练、思考、修正、实践而得的。这种精进意指要对治你的心。
佛陀说,不要相信心,因为它被染污、不清净,还不能代表戒德或法;在我们种种不同的修行中,我们必须对治心。当心受到对治时,它会变得热恼,以致使我们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走在正道上。因为修行被杂染、欲望所阻扰,所以我们痛苦,甚至想停止修行。然而,佛陀教导说,这是正确的修行,受煽动的是烦恼,而不是你。很自然地,这种修行会很困难。
有些禅僧只依据文字、经文来寻求法。当然,是读书的时候,就应当照著经文来读。但当你和烦恼“作战”时,将经文丢到一旁去吧!如果你依照一种模式来和烦恼作战,你将抵挡不住敌人。经文只是提供你一个实例,但也可以使你迷失自己,因为它根据的只是记忆和概念。概念或思考会造假相和美化,也会带你上天堂、下地狱,达到想像之极,而使你跟你眼前平易的真理脱离。
如果你从事修行,你将发现,起初,身体的独处很重要。当你隐居时,可以思惟舍利弗对出家众就生理、心理、烦恼(杂染)、诱惑的独处的建议。他教导说,生理(身体)的独处是导致心理独处的起因,而心理的独处则是远离烦恼的起因。当然,如果你的心平静,你便可安住在任何地方,但在刚开始,了解佛法之初,生理(身体)的独处是非常珍贵的。今天,或任何一天,远离城市去打坐吧!试试看一个人独处,或一个人到恐怖的山顶,那么你便能开始认识,“注视自己”的那种感觉是如何的。
不要在意心是否平静,只要你在修行,你都是在造正确的因,而且也能去利用任何生起的事物。不要怕不会成功,或不能平静。如果你诚心地修行,就必定会在法上有所成长:那些寻求者都将看见,正如吃的人都会饱一样。
前 言
阿姜 查的禅修指导是简单而自然的 ── 一如他通常的教导风格。通常,他只叫人们去坐,然後看著自己的呼吸,或经行(行禅)并且去注意身体。一段时间之後,他要他们开始在行、坐二种姿势中去审视自己的心,去洞见它们的本然及特性。有时候,对初阶的指导只有这些而已。
阿姜 查很小心地避免让任何修行方法与“法”混淆。“法”就是“如是”而已,而任何能够使我们清楚地觉察到“如是”、世间、身与心的真实本然及特质的方法,就是“法”的修习。因此,阿姜 查并不强调任何特殊的技巧。他要学生们在开始时学习内心的力量及独立修行,在必要时才问问题,但平常要靠自己的能力去观察和了解心,并依自己的智慧去启开自己的经验。
然而,在巴蓬寺住了一段时间,独自修行,向资质较长的出家人学习,并听了许多问题的解答及“法”的开示後,我们才学习到外相修行上的某些微妙之处。种种传统的森林禅修,例如:简单的咒语“逋哆”、或冢间禅修、或观身体的三十二个部份,在认为对某些特殊的学生合适时,也会教授。除此之外,禅修通常是在一种简单而直接的方式下成长的。
在坐禅方面,阿姜 查说,最好的姿势是挺直、保持平衡、盘腿,或是其它能使背部和头挺直的姿势,挺起胸来以使呼吸顺畅。要坐得平稳,让身体安定下来,在平静中为观呼吸的禅修作准备。
坐禅的第一个方向是将心平静和集中起来,以一种轻松而自然的方式,将注意力放在呼吸上,让呼吸在不受干扰下进出。利用呼吸在进出鼻孔时的直接感觉经验,作为专注的焦点。尽可能地静静跟随呼吸的感觉,然後,每当你觉察到心散乱时(在经过训练以前,会发生上千次),轻轻地再回到呼吸的专注上。
这种禅修方法是利用我们最直接的经验──呼吸的不变真理,来专注心。我们要接受耐心地继续这种简单的练习,做为增强心力的方法,以使我们能够专注和洞见。最後,这种简易的呼吸专注法可以导致禅那的最高境界和三摩地。
虽然对有些人而言,禅那(定)在禅修的过程中自然地生起,然而,禅那(定)并不是阿姜 查所教导的修行目标。阿姜 查指导学生们去利用他们在透过观呼吸後所增长的“定”与平静,来协助他们修行中的第二阶段。一旦心平静、专注後,他教我们要开始去审视身、心的运作。去审视或思惟(观)并不意味著光空想而已,而是去感觉,去直接地经验我们的世间正在如何的变迁。阿姜 查经常建议我们,去审视身、心的组成成份(五蕴)。首先,先觉察身体(色)──直接经验感官和元素的不断变迁:热、冷、明、暗、软、硬、重、轻等等。审视感觉(受)的组成成份(蕴)──乐、无记、苦──刹那刹那都在改变。觉察想、行、识的把戏,觉知这些每一刹那的经验的本质。看看生命为何是这些生、异、灭要素的互动动力。色、受、想、行、识同样的过程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当欲望或期待生起时,要觉察那种经验是怎 样的。觉察苦的起因;觉察当心不被欲望所束缚时的那种宁静。
有任何并不具备迁变、迅速变异之特质的经验吗?有任何会永保完美,有“自性”、有“我”、有“自我”的部份吗?在这一切当中,“我”在那里呢?去审视看看,你就会到一切事物都在变迁。没有“我”存在,没有固定的“自我”,有的只是这个过程。
深入观察经验及其特性的学习,并不只限於坐禅而已。走路时也可以观察,用一种自然的速度来回地经行;如果可能的话,走个几小时。学习去注意,就没有什么不能了解的了。这就是修行的核心。
在许多寺院里,和师父每天面谈是修行中不可或缺的一部份,但阿姜 查并不鼓励这点。虽然他会回答你的问题,可是,他并不做正式的面谈。他说:“学习去解答自己的问题比较好。向心中的疑惑学习,它如何生起,如何消失。除了你的领悟外,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你得到解脱。静下心来学习去观察,你将发现整个佛陀的“法”无时无刻都在显现著。”
正 念
禅坐的科目可分为两大类:止(定)与观(慧);就如生物的生命型态可分为两类:陆上生物与水中的生物一般。止的禅修是善於使心平静且专一的禅修;观的禅修,一方面是在增长对无常、苦和无我的体会,另一方面,则是使我们能够跨过这些水的桥梁。
不管我们对我们的生存感觉如何,我们的职责都不是去设法使它做任何改变。相反地,我们只须去洞见它,然後随它去。不论苦在哪里,那儿就必定有离苦之道。去彻见是什么在生与死,和是什么倾向苦。佛陀知道那儿也必须有超越生、死的东西、苦的解脱。
各种禅修的法门都有协助正念增长的价值。要点是在於,利用正念去洞见潜藏的真理。用这种正念,去观照在心中生起的欲望、喜、恶、苦、乐,并领悟它们是无常、苦和无我的,然後放下它们。如此一来,智慧便会取代愚痴,智慧便会取代疑惑。
至於选择一个禅修对象,你自己必须去发现哪一种适合你的性向。不论你选择哪一个做为你观照的对象,都将会把智慧带入心中。正念就是觉知当下、觉察和觉醒。清明的领悟(正知)觉知当下正在发生的情况。当正念和正知一齐运作时,它们的伙伴──智慧,永远会帮它们完成任何的工作。
观照心,观照经验的生、灭过程。刚开始的动态是迁流不息的 ── 一个刚灭,另一个就马上生起,我们似乎看到生比灭还多。随著时间流逝,我们会更清楚地看见,并明了它们是如何迅速地生起,一直到有一天,我们达到它们生、灭後便不再生起的境地为止。
有了正念,你便可以彻见事物真正的主人。你认为这是你的世界、你的身体吗?这是世界的世界,身体的身体。如果你告诉它,不要去,身体会听从吗?你的胃会先申请允许才生病吗?我们只是租用这栋房子,为何不去追突出谁才是真正的主人呢?
毗婆舍那的核心──审视你的心
由坐直开始修行,然後再投注精神。你可以坐在椅子上,也可以坐在地上。刚开始时,你不须要太过集中注意力,只要去观照呼吸的进出就可以了。如果你发现这样有帮助的话,也可以将“逋哆”、“达摩”、“桑够”,做为你在观呼吸出入时反覆念的咒语。在这观呼吸中,不可以去勉强它。假如你试图去控制呼吸,那是不正确的。呼吸也许会看起来太短或太长,太细或太粗;也许会觉得呼吸不顺畅或觉得不舒服。就让它去吧!让它自己稳定下来。最後,呼吸会恨自然的进出。当你觉知并稳固地专注在这出入息中时,才是正确的呼吸。
当你分心时,停下来,重新再集中你的注意力。刚开始,在你注意呼吸时,你的心会想要控制它,但是,绝对不要去控制或担心它,只要觉察它和让它去,三摩地自然就会生起。就在你如此继续修行之际,有时呼吸会停止,但微细的因素还在继续进行,一旦时间到了,呼吸自然会回复以往的样子。
如果你能够这样使心静下来,无论你在什么地方──在椅子土、在车里、在船上,你都可以集中你的注意力,而立刻进入平静的状态;无论你在什么地方,你都能够坐禅。
到达这一点时,你对“道”便已经有些认知,但是你也必须去思惟(观)外尘。把你平静的心转向色、声、香、味、触、法。不论什么生起,就去审察它。觉察你喜欢它与否,它是否使你愉快或不愉快,但都不要被卷入其中。这种喜恶只是世间外相的反应──你必须洞彻更深的一层。然後,无论起初看起来似乎是好或坏的东西,你都会看到,事实上它只是无常、苦和空的。将一切生起的都归入三法印中;好、坏、善、恶,无论是什么,都归到里面去,这就是昆婆舍那的方法,一切的事物也因此而平定下来。
不久,对於无常、苦、空的智慧和内观会生起,这就是真实智慧的开始,也是导致解脱的禅修核心。追踪你的经验,观照它,继续奋斗下去。认知真理,学习放下,舍弃以达到平静。
坐禅时,你可能会有奇怪的经验或幻影,如:见到光、天使或佛陀。当你看见这些东西时,你应该先审察你自己,以寻察心正处於什么状态。不要忘记基本的重点:要集中注意力,不要期望幻像生起或不要生起。如果你跟从这些经验跑,到最後可能会喃喃呓语,不知所云,因为你的心已狂乱不已。如果这些东西真的来了,去观照它们,不要被迷惑。你应该视它们为非你自己,因为它们都是无常、苦与无我的。虽然它们生起了,但不必太在意。如果它们不离去,就重新再提起你的正念,把注意力放在呼吸上,最少做三次深呼吸,如此一来,你便能去除它们。无论什么生起,不断地重建你的专注力,不要把任何东西视为你自己── 一切都只是一种幻觉或心的造作,一种造成你喜爱、执著或恐惧的骗术。当你看到这些造作时,不要被卷进去。所有不寻常的经验与幻象对智者而言是有其价值,但对没有智慧的人而言却是有害的,继续的修行下去,直到你不再受它们所扰动。
如果你能这样信赖你的心,就没问题了。如果心想要高兴,就只须知道这种高兴是不稳定的、不稳固的。不要害怕修行中的幻觉或其他经验,只要学习怎样去对治就好。如此一来,就可以用烦恼来训练心,你也会逐渐知道心的自然状态──解脱了极端。清明而不执著。
依我的看法,心就好像一个单一的点──宇宙的中心,而心的状态就如同到这点上,短期或长期驻留的访客。去深人了解这些访客,并熟悉那些为了诱惑你追随它们所画的生动画面,和所讲的迷人故事。但是不要放弃你的位子,它是四周唯一的一张椅子。如果你继续不停地占有它,问候每位到访的客人,将自己稳固的建立於觉醒中,把心转变为一位觉知者、一个觉醒者,这些访客终究会停止再来。如果你真正地去注意他们,这些访客能回来多少次?就在当下与他们对话,你就会对每一个都了若指掌,如此一来,你的心终会住於平静。
经行(行禅)
要每天以经行(行禅)来修行。双手放在前面,保留一点点的紧张来使心保持警觉。以平常的速度从这端走到另一端,一路上都要觉知你自己。停了後,再走回来。假使心散乱,就停止下来,再把心带回来;如果心依然散乱,就将注意力投注在呼吸上,继续把它拉回来。如此增长的正念,在一切时中,都很有用。
身体疲惫时,就改变姿势,但可不是一时冲动要换就马上换。首先,必须知道你为什么要换姿势──是因为身体疲惫、心情不定、还是懈怠?觉察身体的苦痛,胆大心细地去学习观照。修行中的精进是跟心有关的,而不是身。它的意思是,待续不断地对心理的状态保持觉醒,而当喜、恶生起时,不去追随它们。如果我们没有如此地觉醒,就算彻夜坐禅或行禅,都不是真正的精进。
你从一个预设点走到另一点时,将眼光放在前方两码的地方 然後把注意力集中在身体的感觉上,或反覆念“逋哆”的咒语。对於心中生起的事物不须害怕,反倒去质问它们、认识它们。真理是超越念头和感觉的,因此,不要去相信它们,或被它们所束缚。去彻见整个过程的生灭。这种领悟会引生智慧。
当识生起时,应该同时觉醒它,就如同灯泡与其光线一般。如果你不警觉,障碍就会掌握住心──唯有“定”才能突破它们。就好像小偷的出现,会使我们更加小心自己的财物一样。因此,障碍提醒我们应该注意我们的“定”。
是谁病了?
一九七九年春季末,阿姜 查访问在麻塞诸塞州的巴瑞市的一座禅修中心,他在那里教导了十天,每天下午他都会到广场四周走走。看著学生们在草坪上缓慢的经行,他便说这禅坐中心看起来好像一间一般心理疾病的精袖病院。整个下午,在他经过学生时,他都大声地向学生喊道:“早日康复,我祝你们能早日康复。”
因为每个人反应都不同,所以我们必须撷取适合自己的修行方法。观身的修行方法特别适合淫欲重的人,或森林僧所使用。
观身的禅修法是去观照身体──观察它的每一个部位,及它的构成元素(蕴)。从头开始,到头发、毛发、指甲、牙齿、皮肤……等等,观照每一个部位。观想把皮剥下来,看看身体的里面,你会想要吗?看见身体的本质之後,便能去掉最初的三种障碍:
一、身见和我见──我们会了解,这个身体并不是我们,也不是我们的。这世上没有任何事物是我们的。
二、疑──了知事物的本然,疑便消失了。
三、戒禁取──当我们还有疑惑时,会想:“这方法或许不好。”不过,一旦我们了解身体的本然──也就是,一切事物都是无我的,这样必能消除疑惑。
观身时,并不须要一一观照身体所有的三十二部份。如果你专注於一部份,而且能彻见它的本然──无常、苦、空、不净──你就会了解到你的身体与他人的身体都是一样的。如果有三十二块冰块,你只要摸到一块就知道所有的冰块的冷度。
当我们在增长观身的不净时,同时也是在观死亡。事实上,我们增长一法,也是在增长所有的法。如果我们了解自己死亡的真相,便会对世上所有的生命都非常敏感。从此,我们自然会去避免造恶,也会想要明智地生活,并感受到与众生合为一体的感觉。
修 定
在修行中,我们总认为,当我们想安静时,是噪音、车子、声音、视觉来干扰我们,可是,到底是谁在干扰谁呢?事实上,我们才是去干扰它们的人。车子、声音只是顺其自然罢了。我们透过错误的观念──认为它们是外在的,去干扰它们,并执取要保持安静和不要受到干扰的观念。
学习去了解,并不是事物在干扰我们,而是我们自己去干扰它们。一旦你认识这点,每一刻你都可以成长,而且每个经验都显示著真理,并也带来领悟。
通常,不曾受过训练的心充满著担忧和焦虑,所以当些许的平静在禅修中生起时,你会轻易地去执著它,错误地认为平静的状态就是禅坐的终点。有时侯,你甚至会认为你已经结束了淫欲、贪欲或嗔怒,但,未来只会被它们所淹盖。事实上,陷於平静中比陷於烦扰中还糟,因为,你至少会想脱离烦扰,然而,在平静中。你会乐於耽溺,而丝毫不向前进。
当极乐、清明的状态从内观禅修中生起时,不要去执著它们,虽然这种平静的滋味很甜,但是,我们一样要将它视为无常、苦和空的。禅那(定)并不是佛陀在禅坐中所发现的核心。不要想去达到禅那或任何特殊境地而修行,只要知道心是否平静就好,如果是,是多或少。如此一来,平静会自然增长。
虽然如此,为了智慧的生起,定必须稳固地建立起来。要将心专注起来,就好像开开关,而智慧就是光。如果没有开关,就不会有光线。可是,我们也不应该将时间浪费在玩开关上。同样的道理,定是空钵,而智慧是填满钵和成为一餐的食物。
不要去执著禅修的对象(所缘境),例如:咒语。认识它的目的。如果你用咒语“逋哆”而使你在专注上有所成就,那就放下咒语。认为停止念“逋哆”就是懈怠是错误的。“逋哆”的意思是:“觉知者”──如果你是觉知者了,为何还反覆地念这个字呢?
坚持到底
耐心和节制是我们修行之初的基础。开始修行时,只要遵循修行及我们自己或静修班或寺院里所制定的作息表。要训练一只动物,必须管束它;同样的道理,我们也必须约束自己。对於一只很难训练的动物,不应该给他大多食物,在这方面,我们有苦行来限制我们对食物、袈裟、住宿的重视,把我们的需求,降到最低,将所有的迷恋都斩除。
这些修行是定的基础。持续不断地对所有的姿势和活动保持正念,会使心平静和清明,但,这种平静并不是修行的终点。平静的状态给予心暂时的休息,就如同吃饭可以暂时免除饥渴一样,但,这并不是生命的全部。你必须用平静的心去以一种新的眼光看待事物──智慧的眼光。当心在这种智慧中稳固时,就不会黏著世间好、坏的标准,也不会被外在的现象所动摇。有了智慧,粪便可拿来做肥料用──所有的经验都会变成内观“慧”的泉源。通常,我们喜欢受人赞扬,厌恶被批评,可是,要以一颗清明的心来看,我们视它们都是空的。因此,我们能够放下所有这一切,而寻找到平静。
只要做就对了,不要担心多久才能有结果。修习耐力,如果你的腿很痛,告诉你自己:“我没有腿。”如果你的头痛,就想:“我没有头。”晚上打坐时,如果昏昏欲睡的话,就想:“现在是大白天。”禅坐这段时间里,用观呼吸的方法,如果胸口感到不舒服的话,做几下深呼吸。如果心散乱,就憋住呼吸,让心去它要去的地方──它不会跑远的。
到了适当的时间时,可以改变一下姿势,但是,可不要作一个烦燥不安和不舒服感的奴隶。有时候,就继续忍下去反倒是件好事。你觉得热,腿很痛,没办法专注──就叫它们全都死去吧!那种感觉会愈来愈激烈,直到突破的那点──突破之後,你会很平静和清凉的那一点。可是,隔天你的心就会不想再做了。训练你自己是需要持续的精进力的。修行了一段很长的时间之後,你就会学会何时该逼自己,何时该放轻松;学习去分别身体的疲惫与懈怠的不同。
不要在意开悟。种树的时侯,你种它,给它水,给它施肥、除害虫,如果污这都做得很好,树自然会成长。不管如何,树长得多快,都不是一件你可以控制的事。
刚开始,耐心与毅力是非常必要的,不过,一段时间之後,信心与坚定心会生起。然後,你就会看到修行的价值,而且会想继续修行下去──你会想要远离杜交活动,而独处於避静之处:你会为了修行而特别誊出时间来修行和探讨自己。
从基本的步骤开始修行吧──诚实、清净和觉醒你所做的一切,其他的自然会接踵而来。
七天开悟
阿姜 查在描述佛陀是如何藉由说,只要精进修行,就必能在七天内开悟,如果七天内没开悟,亦将在七个月或七年内达到目的,来鼓励比丘精进时,一位年轻的美国比丘听了就问他,这是不是真的?阿姜 查保证:这位年轻的比丘只要不断地维持正念,七天丝毫不中断,他就必能开悟。
这个比丘兴奋地开始了他的七天,但仅十分钟就忘失了。恢复清醒後,他再开始他的七天,却再次忘失於妄念中。他一次又一次地重新开始,也一次又一次地失去正念的相续。一个星期後,他并没有开悟,但却对习惯性的幻想和散乱的心更加警觉──开启通向真正觉醒之道的最得益法门。
不应该太快预期结果,一个具备信心和自信的人,就会决定坚持下去;就像一个想要出售货物的市场妇人一般,会不断叫卖:“谁要买肥皂?谁要买篮子?我还有卖铅笔哟!”
学习唱诵
阿姜 查的训练中,有一主要的部份,是去帮助学生做任何适合的工作,同时又能保持心境平衡和远离执著。有一位曾经是心理学家的西方僧侣在这方面受了教。他请求在巴蓬寺结夏安居三个月,以便有位师父能实际地教导他修禅。几天後,就在阿姜 查向大众宣布,从凌晨三点到清晨四点四十分和下午五点到六点的课诵,是夏安居必修的一部份时,这位新出家的西方比丘举起手来,然後开始大声地争辩,他是来这儿禅坐,而不是来浪费时间做课诵的。这种在大众面前与老师争辩的西洋方式,对其他大多数的比丘而言,实在是个很大的震撼。阿姜 查很详和地解释,真正的禅坐跟态度及觉醒一切的活动有很大的关系,而不只於寻求在森林茅蓬里的宁静。他坚持如果这位心理学家想留在巴蓬寺,就必须在整个夏安居中,准时参加每一堂课诵。後来,这位心理学家还是留下来了,而且学会了庄严的唱诵。
忘却了时间
我们都喜欢把禅坐复杂化。例如:我们坐里时,曾下定决心:“好,这次我真的要做到。”不过,这并不是正确的态度──那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这种执取起初是很自然的。有时,夜晚,我要开始坐禅时,我会想:“好,今夜,至少一定要坐到一点钟,不然我绝不起坐。”但过了不久以後,我的心就已经开始踢我、反叛我,直到我觉得几乎快死掉为止。那有什么意思呢?
当你坐得正确时,就不需去衡量或强迫。禅坐是没有目标、没有可达到的境地的。不论你坐到晚上七点、八点或九点,都不要紧,只要无 碍地坐就好。不要去强迫你自己,不要去强制,不要去命令你的心一定要去做某些事,因为这个命令反会造成事情更不一定。让你的心放轻松,让你的呼吸均匀、正常、不短也不长、也不特别;让你的身体轻松自在。稳定而持续地修行。欲望会问你:“我们要坐多晚?我们要修行多久?”只要对它喊:“嘿,别千扰我!”不断地对治它,因为来干扰你的只是烦恼罢了。只要说:“如果我早或晚停止修行,都没有错;如果我要坐整夜,我又伤害到谁?你们为何要来千扰我呢?”斩断欲望吧!然後继续保持你的方向,让你的心处於安定中,那 ,你就会平静下来了──解脱了执取的力量。
有些人坐在一柱香前面,发誓要坐到香烧尽为止,於是他们便不断地窥视香烧到哪里,不断地在注意时间。他们问:“结束了没有?”或者他们发誓要突破或死,到头来,反而为自己只坐了一个小时而感到非常罪恶。这些人都被欲望所控制。
不要去在意时间,只要让你的修行保持稳定的速度,让它逐渐地成长。不需要去发誓,只要不断努力地去训练你自己,修你的行,让心自己平静下来。最後,你会发现,你可以轻轻松松地坐上很长的一段时间,也可以正确地修行。
当腿疼痛时,你曾发现它会自己消失。只要安住在你的思惟(观)当中。
如果你如此地修行,你就会有所改变。你去睡觉的时候,你会有能力将你的心放入平静中而入睡。从前,你可能会打呼,说梦话、磨牙齿、翻来覆去。一旦你的心受过了训练,这一切都会消失。虽然你会睡得很熟,但是,你不但不会昏沉,反而会非常清醒。身体会休息,可是心将昼夜都保持觉醒。这就是“逋哆”──觉知者、觉醒者、欢喜者、光明者。这位觉知者是不会睡觉、不会昏沉的。如果你使你的心在修行中如此的稳固,你大概可以两三天不睡觉,而当你疲惫时,你可以进入三摩地五或十分钟,然後就恢复体力了──就好像你已睡了整晚一样。在这时候,你不需在意你的身体,因为有慈悲与领悟,所以你还是会照料身体的所需的。
思惟(观)一切
在你持续修行之际,你必须愿意去仔细地审视每一个经验、每一个根门。例如:以一个外尘,如:声音,来修行。听,你的听是一档事,声音是另一档事--你在觉醒,就是这样而已,什么也没有。学习去投注注意力。这样地来依靠自然,并思惟(观)以寻求真理,你将会看到事物(如:听与声音)是如何自然地分开来的。当心不去执著或感兴趣,也不受到束缚时,一切就会变得很明朗。
当耳朵听到声音时,审视心。它有没有陷入其中,然後从中造作?它有没有受到干扰?你觉知这点,就待在那儿,然後保持觉醒。有时候,你也许会想逃避声音,但是,这并不是解决之道。你必须藉由觉醒来远离。
有时候,我们喜爱“法”,有时却不然,但问题从来就不在“法”。一旦我们开始修行,我们就可以开始期盼平静,我们应该让心去思惟,让它做它要做的,然後在-旁观看,千过却不能对它有任何反应。如此一来,当事物接触到根门时,我们应该修习对治。视所有的法尘都是一样,看它们如何来、去。将心保持在当下,不要去回忆已过去的,不要想:“明天,我才要去做。”如果我们在当下、一切时中,都看见事物的真实性质,那 ,一切事物本身都在显示“法”。
将心训练到它稳固、到它放下所有的经验为止。那么,事物会来,不过,你会觉知它们而不执著。你不须要去强迫心和外尘分开。在你修行之际,它们自然会分开来,显露出身与心的基本元素。
当你依著真理去学习色、声、香、味、触时,你会了解,它们都有其普遍的本质──无常、苦和无我。只要你一听到声音,它就会在你心中记下这个普遍的本质。听到就好像没听到一样。正念不时的与你同在,不时的守护著心。无论你走到哪里,如果你的心能达到这点上,都会有一种成长的领悟在你内心里,也就叫作“审视”──七个开悟因素中的其中之一。心运行、旋转、与自己沟通,心自在、也解脱了受、想、行和识。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接近心;它有它自己的工作要做。这种觉醒是心原有的一面,你会在你初阶修行的训练中发现。
不论你看到什么,或做什么,觉察一切。千万不要把禅坐放到一边去休息。有些人认为一结束外相的修行之後,就可以马上停止禅坐,他们停止了警觉、停止了思惟(观)。干万别这 做。不论你看到什么,都应该思惟(观)。如果你看到好人、坏人,富人或穷人,观照就好;当你看到老人或小孩、青年或成年,去思惟(观)这一切。这就是我们修行的核心。
在思惟(观)之中去寻找佛陀,你应该去审视本质、因果、所有外尘的把戏、大小、黑白、善恶,如果有想,只要单纯地视它为想。这一切都是无常、苦、无我的,因此,不要去执著它们。觉醒是它们的坟墓,把它们都丢到这儿来。接下来,彻见一切事物的无常与空性,你便可以结束痛苦了。继续保持思惟(观)和审视这生命。
去觉察当好东西来到你面前时的情形,你高兴吗?你应该去思惟(观)那个高兴。或许有件东西你用了一段时间之後,便会开始不喜欢它,而想要把它送掉或卖给别人。如果没人来买,你可能会试图把它丢掉。我们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们的生命是无常的,不断地倾向迁变。你必须去观照其真实本质,一旦你全然地明了这些事件中的一件,你就会全盘地了解了:它们的本质都是一样的。
也许你不喜欢某些特别的形色或声音。觉察这点──未来,你可能会喜欢它,你或许自对你以前感到不悦的感到喜悦。这类的事确实会发生。当你清楚地觉悟这一切都是无常、苦和无我时,你会把它们都丢弃,而且执著也不会再生起。当你视一切来到你面前的事物都是一样的时候,生起的就只会是“法”。
一旦进入了这道流和尝到解脱味时,是不会退转的,你已超越了恶行和妄见。心,会转变,会进入这道流,而不会再掉回痛苦之中。它怎 可能会掉落呢,它已经舍弃了恶行,因为它彻见它们中的危害,而且不会疯到去做恶事或说恶语,它已经全然地进入“道”,知道它自己的职责、知道它自己的工作、知道“道”、也知道其本然。心会放下需要放下的,而且毫无迟疑地不断放下。
我所说的到现在为止,都只是文字而已。但当人们来找我时,我必须说些话,可是,这些不要谈太多是最好不过的。最好开始修行,不要迟疑。我就好像一位邀请你到他方的朋友,不要迟疑,只要继续前进,你不会後悔的。
树叶将永远在掉落
每一天,都必须清扫散落在寺里广场和道路上的落叶。因为范围的辽阔,所以僧侣们会并肩合作,各持一把长柄竹编加长的扫把,像风暴般地清扫道路上满地的落叶。扫地是如此地使我们满足。
在一切时中,森林亦不断在给予其教导。树叶在凋落,僧侣们清扫,然而,就在清扫继续进行之际,道路尾端的落叶已被清除,但是,当僧侣们回顾他们已清扫过的遥远的另一端时,会发现满地的新落叶已经开始覆盖在他们刚扫过的道路上了。
阿姜 查说:“我们的生命犹如落叶,犹如成长和凋落的叶子。当我们对成长和凋落的叶子有了真实的体认之後,便可以每天清扫道路,在这个恒常变迁的地球上,我们的生活中,拥有无比的喜悦。”
前 言
巴蓬寺的日常生活,就如大部份的森林道场一样,凌晨三点,大众开始课诵与禅坐,直到破晓。天亮时,僧侣们赤脚走到附近二到八公哩外的各个村落托钵。回到寺里时,把托回来的食物平均分到每个人的钵里,经过回向的唱诵後,便开始用一天中唯一的一餐。餐後的清理过後,从早上九点三十分到下午三点,僧侣们各自回到自己的茅蓬,做个人禅修、读书、工作或加入各寺院的工程,例如:修护建筑物和篱芭、缝补袈裟或建造新茅蓬。下午三点,大众被召集来打井水和挑水到储水缸、打扫中央广场。傍晚六点,洗浴之後,僧侣们再集合一齐里禅坐、晚课和定期的开示。回到个人茅蓬以後,他们利用深夜时分来做宁静的坐禅和经行,同时倾听夜晚寂静的森林之音。
巴蓬寺的修行精神是去建立正确的知见,然後将它与正念一起应用在每一种工作与情况中。这种修行的方法同样可以运用在任何繁忙的生活中,因此,在森林里的课程对我们西方人而言也非常重要。在寺里,托钵和洗地板都是禅坐,观呼吸和剃头同样是在训练我们的觉醒。有时候,阿姜 查会亲自加入寺里的日常生活,和其他的僧侣们一起打扫和扫落叶。其他时候,他会比较正式的教导,接见川流不息来寻求他的智慧和指导的访客。
他在这些情况里教导僧侣们。有时透过他的身教、他的简朴及直接地参与寺里一切的生活。通常,都是透过他的言语──幽默的评语、实用的佛法要点或封对在日常生活中出现的问题作回答,。
阿姜 查会定期地延长晚间的开示,对集合的僧侣及居士们做些关於修行和精神生活的不同层面的开示。他的开示也许是对特别来宾的问题给予回答,或自然而发的教导。每一次,他都阖上双眼,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然後,自然流露的法便开始了。
在许多方面,他感动了与他在森林里一齐生活的人,他告诉了我们,唯有在这条“道”上努力,方能使我们从理论提升到觉悟,从概念式的佛法提升到一个有智慧和慈悲的生活。
僧侣的生活
在森林里,僧侣可以学习去思惟(观)事物的本然,并能够快乐、宁静地生活。当他眼望四周时,他了解,一切有形色的生命都会衰败,终究会死亡。没有任何存在的事物是恒常不变的,而当他明了这点时,便会开始变得详和宁静。
僧侣们被训练要少欲知足──只食他们所需要的份量,在必须时才睡觉,满足於现有的一切。这便是佛门禅修的基础。佛教的僧侣并不是为了自私的缘故而修习禅坐,相反地,他们是为了要了解自己,进而能够去教导他人如何平静地、有智慧地生活。
禅坐并不止於平静地处於世上。相反地,要去面对自我就好像走进狂风暴雨之中。刚开始精进修行时,通常,起初都会绝望,甚至会想自杀。有些人认为出家人的生活懒散且轻松,但让他们亲自去试试看,看看他们能撑多久。出家人的责任是非常艰辛的,他们努力要使心解脱,以便能感受到那包容万物的慈悲。了解所有生命的起落,就如同呼吸的生灭一般;他明白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属於他,因此,他结束了痛苦。
如果我们诚挚地修行,我们的修行成果就会闪耀。任何有眼睛的人都能够看到,我们不须去打广告。
约 制
世间的方法是向外的、刺激的,而出家人的生活方式则是约束及自制的。不断努力地去违背自己意愿、违背旧有的习气;吃得少、说得少、睡得少。如果你懈怠,提起精神来;如果你觉得无法忍受,提起毅力来。如果你爱著你的身体,学习将它视为不净的。不去对治欲望反倒耽溺在它们之中的话,这连缓慢之道都不算,就如同只需一天的旅程却走了一个月一般。如此一来,你永远无法达到。对治你的欲望吧!
戒行或遵守戒律和定或禅坐是有助於修行的。它们使心平静和受到约制。可是,外在的约制只是个方法── 一种协助我们得到内心清凉的工具。虽然你双眼垂视,可是,你的心仍会被进入你视野的东西所干扰。
也许你觉得这种生活非常艰苦,所以你办不到。但是,你对事物的真相了解得愈是清楚,你就会有更大的推动力。假设,在回家的路上,踩到一根巨刺,它深深地扎入你的脚底。疼痛之际,你会觉得无法再走下去。後来,一只张牙舞爪的老虎来了,因为深恐它会“吃了你的头”的缘故,於是便忘却脚痛这档事。马上起身,一路地跑回家。
不断地问你自己:“我是为了什 而出家的?”把它当做一种激励。出家不是为了舒适和享乐,这些在家生活更容易得到。在托钵的时候,问自己:“我这样做为的是什么?”绝不是出自於习惯罢!在听法的时候,你听到的是教导还是只是声音?也许话是进了你的耳朵,但你脑袋里却是在想:“早餐的地瓜实在很好吃。”让你的正念保持敏锐。寺院里的活动,重点在於动机,因此,要知道你在做什 和知道你的感觉如何。学习去认识执取清净、恶业的概念之心,学习去认识以疑惑给自己加诸重担和极度恐惧恶行之心,因为这也是执著!这种心态太重的话,会造成你不敢扫地,因为你怕会杀死蚂蚁,不敢走路,因为会伤到小草。怀疑我们是否清净的疑惑会不断地生起──如果你继续追随这种焦虑,你也只能得到暂时的心安。为了结束疑惑,你必须了解疑惑的过程。
在我们的课诵当中,我们说,我们是佛陀的仆人。作为一个仆人的意思是,完全将你自己交给你的师父,在於食、衣、住、指导的需求方面,则完全依靠他,身为佛陀的继承人的我们,身著袈裟,就应当了解,所有我们从在家众身上所得的必须品,会供养我们,是因为佛陀的德行,而非来自於我们个人的福德。
对於这个必须品的节制要有认识。袈裟不需要好的质料,它们只是用来保护身体而已;托钵的食物只是用来维持你的生命。“道”,不断地在对治烦恼(杂染)和习惯性的欲望。当舍利弗要去托钵时,他看到贪欲说:“给我多一点!”他於是便说:“给我少一点!”如果烦恼(杂染)说:“快点给我!”我们的“道”会说:“慢点给我!”如果执著要热的、软的食物,那 ,我们的“道”便会要硬的和冷的。
我们所有的行动──著衣、托钵,都应该正念地依戒律来做。佛陀所给予我们的法和戒就好像一座已经照顾良好的果园,我们不须去忧心要去栽植或照料它们,也不须害怕果实会有毒或不能食用,这一切对我们都有好处。
一旦达到了内心的清凉,你仍然不该放弃形式的寺院生活。做後来者的榜样,那些觉悟的上座就是如此行为的。
规矩(戒)是工具
我们应该惧怕恶行──有时甚至到无法入眠的地步。刚开始,都会执著条规,把它们变成一种负担,之後,你方能够驾轻就熟。可是,你必须先经验那种负荷,如同在我们可以超越痛苦之前,必须先经历痛苦一样。一个谨慎的人刚开始时就好似一条淡水鱼在盐水里一样──试图要守持条规,但他的眼睛会如火灼般刺痛。然而,一个不关心、不在意的人,虽然毫不受干扰,但永远也学不会去了解。
行持两百七十七条戒是我们出家人修行的根本。我们必须好好地遵守戒条,然而,戒是无数的。切记!戒条是约定俗成的、是工具。没有必要去学习所有的名相或认识所有的戒条。要在森林中开辟一条道路,不必把所有的树都砍掉啊!只要砍一排,就能带你到另一边了。
一切修行的意义,是要导引你至解脱,导引你成为一位一切时中都觉知光明的人。唯一能达到戒行圆满的方法,就是使心清净。
掉举的良方
以下有几个对治掉举和无法专注的方法:
一、少量的饮食。
二、不与人谈话。
三、用完餐之後,回去你的茅蓬,无论你觉得如何,关起门窗,用层层袈裟把自己包起,然後坐下来。如此一来,你便可以直接地面对掉举。当感觉生起时,质问它们,觉知它们只是感觉罢了。
在你更深入修行之时,有时,内心里会有很大压力经由哭泣而释放出来。如果你仍未这样经验至少三次,你还没真正地修行过。
课诵的深义
每一天早上,僧侣们在他们托钵完之後进入斋堂,坐成两排,等到都分给之後,他们恭敬地合掌唱诵佛陀时代古巴利祝福文的午供。前来供养食物和参与午斋的在家居士们,在僧侣们唱诵时,静静地在一旁坐著。接下来,僧侣们在正念的宁静之中,开始用斋。
一位西方的访客,对於寺院及其传统很生疏,所以便在唱诵结束後问阿姜查,僧人为何要课诵:“这种仪式是否有它深层的涵义?”阿姜 查笑著说:“是的,当然有。说真的,对於饥渴的僧侣而言,在每日唯一的一餐前这样地唱诵是非常重要的。在巴利文的唱诵里的意思是谢谢。”他於是说:“十分感谢你们。”
劳作的佛法
在这里修行其实并没有那 困难──虽然有些人并不喜欢。早期的巴蓬寺没有电,没有大型的殿堂或斋堂。现在,我们已经有了,就应该好好照顾──种种的方便往往会带来问题。
在寺院里,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职事。照顾茅蓬与浴室很重要。一些简单的工作也很重要,例如:清扫殿堂、帮较长的僧侣洗钵、保持茅蓬和厕所的乾净。是脏的──首先从我们的身体开始,我们应该要知道,可是,仍应该保持它们的整洁。
这并不是粗重或卑贱的工作,相反地,你应该了解,这是最细致的。将每一个工作都圆满地、正念地做好,它的目的,是一种修行与佛法的表现。
与他人和睦共处
戒律或戒德有一个目的,就是要让我们和心灵上的善知识能和睦共处。我们应把这点当作我们的目的,而不是只试图要满足自己自私的欲望。认识你的身份和尊敬长者是我们修行中很重要的部份。
为了团体的和睦,我们必须舍弃骄傲和自负,以及执著瞬间的快感。如果你不舍弃你的喜、恶,就还不算真正地精进。不放下就说明了即使你去寻找平静,也无法找得到。亲自去发现这个真理吧!不需去依赖外在的老师──身和心不断地在跟我们说法,聆听它们的教导便可以断除疑惑。
人们迷失於领导人、首领、学生和弟子的角色之中。谁可以不作学生就能够学习到事物呢?谁可以不作领导人就能够教导他人呢?
将顶礼转变成一种对你周遭世界的关怀的方式。恭敬、小心地顶礼。当你回到茅蓬後,放下所有的东西,先顶礼;如果你要去扫地,先顶礼;要回去时,先顶礼;当你要去浴室时,先顶礼;当你要回来时,也先顶礼,在心中说:“一切经由身、口、意所做的恶业,愿得歼悔。”持续地安住於正念中。
我们出家人很有福报,有居住的地方、善知识、在家护法和佛法。剩下的,就是要去修行。
出家人不闲聊
关於寡言,就是只说必要的。如果有人问:“你要去哪里?”只要回答:“去拿波罗蜜木。”就好了。如果他们再问:“你要木头干什 呢?”也只须回答:“要用来染袈裟。”就好。而不是:“噢,我刚从安波市来,我听说这附近有很好的波罗蜜木,所以我要砍一些下来染我上星期刚缝好的袈裟。啊,真是件难事!说说看,你这星期做了些什么?”
出了家的人不应当喜於闲聊和社交。并不是说他们应该完全禁语,而是应该只说有用和必要的话。在阿姜 满的寺院里,过了午后的打水、扫地和净身之後,除了僧侣们经行时的拖鞋声外,听不到任何喧哗。大约每一星期,僧侣们会聚集在一起聆听指导及教示,然後又立刻回去修行。昔日,经行的道迹,显而易见,而现在唯一能找到的,通常只是村落里的狗足迹而已。
优良的禅修道场愈来愈难找了。对大部份约出家人而言,佛教是广博的研充究而没有实际的修行。每一个地方对砍伐树林,兴建道场的兴趣也都比增长心来得高。然而早期的情况并非如此──禅师们与大自然生活在一起,并不想建造任何东西。如今,最令在家众感兴趣的宗教活动就是布施建庙。世事如此的话,那就让它去吧!但是,我们必须知道寺院的目的。出家人的职责,百分之八十到九十是他们自己的修行,而剩余的时间可以用做利益众生之事。即使如此,那些在外教导众生的人,应当是一些能主宰自己的人,方能有能力去协助他人,而不是那些被自己的负担所束缚的人。
老师偶而的开示,通常是审查自心状态和修行的机会。他所教导的重点是非常重要而必须去实践的。你可以在自己身上看到吗?你修行得正确吗?抑或犯了一些错?你有正确的看法吗?没有任何人能替你做,光听别人说也无法断除你的疑惑。你也许能暂缓你的不定,可是,它还是会回来,到头来你只会有更多疑惑罢了。唯一能断除疑惑之道,就是你亲自做一次地完全放下。
我们必须利用森林的独处来帮助增长正念,而不是为了隔离或逃避。我们怎么逃得过自己的心和和合事物的三大特质(无常、苦、无我)呢?真的,无常、苦、无我三者无所不在。它们就好像粪便的臭味,不论是大或小,其味道都是一样的。
对治贪欲
如果在家生活是最适合修行的话,佛陀就不会叫我们出家了。我们的身和心就好像一群小偷和杀人犯,不断地把我们拉入贪、嗔、痴的火焰中。在感官的不断接触下,在家的生活进而难上加难,就好像一个人在屋内以一种欢迎的语调控召唤著:“喔,来这里,请来这里!”然而,当你靠近时,它们便开门拿枪射你。
你可以去做例如:用粗陋之物或以尸体做禅修的苦行,将你所看到的每一个人──包括你自己,都视为尸体或骷髅。然而,这些修行并不容易,因为,你一看到年轻貌美的女孩,就不再看到尸体了。
观身的禅修是一个对治的例子。我们通常都认为身体是完美和美丽的──而“道”是要你去思惟(观)它的无常和苦的一面。当我们年轻力壮,还不曾受过重病的折磨时,比较会有错误的观念和做不好的事,死,仍乎也离得很遥远,所以没有丝毫恐惧。如果我们不禅坐的话,尝到病痛的滋味或衰老的觉悟时,也许才会改变我们的看法。为什 要等到那时候呢?就把自己当作死了一样,虽然欲望还没死,没错,但,就当它们已死了一般。
有时候,走极端点是必要的,例如:住在危险的野兽附近。如果你知道附近有老虎和野象,而且也为你自己的性命担忧,你就没有时间去想淫欲了。抑或,你可以以节食或断食的方法,暂时地减低你的精力。
有些出家众住在坟场里,以死亡和衰败做为他们不断的禅修对象。身为一位僧青年的话,我会喜欢和老人住在一起,问他们年老的感觉,看到他们後,觉悟有一天我们都必会如此。要不断地将死亡和衰败牢记在心,对於世间感官的厌离便会生起,进而导致专注与禅定。一位见到事物的本然的人,就已解脱了它们。往後,当禅坐已坚固地建立起时,就不再困难了。我们之所以被贪欲所驱,是因为禅坐尚不到不动摇的地步。
身为出家人, , 来到森林里居住,就已不再让烦恼(杂染)为所欲为了,因此我们会发现它们非常用力地在踢我们。耐心及毅力在此时则是唯一的处方。事实上,有时候我们的修行中什 也没有,唯一有的只是毅力而已。当然啦!一切都会改变。
我们这样住在森林里,外面的人大概都会说我们神经病,坐得跟佛像一样。但他们又是如何生活呢?他们笑、哭,他们如此地被束缚,有时候,因为贪婪与嗔恚而自杀或杀他人。到底是谁疯了?
切记!要把我们为何出家牢记在心。任何来此像我们这般修行的人,如果没尝到觉悟的滋味,只是浪费了他们的时间。拥有家庭、财富及责任的在家人都能成就,一位出家人当然更应该办得到啊!
境动而心不动
我们也许会认为一旦舍弃世间的生活,然後出家著衣、持钵就应该已暂时地停止对财物的渴求。出家人解脱了,不再是车子、音响、书、衣柜的主人。可是,执著的行动就如同沉重的飞轮一样,只是稍微缓慢下来罢了。
因此,有些新的西方僧侣会马上执著他们的袈裟、钵和僧袋。他们会非常小心地将他们的袈裟染得很均匀,或者动脑筋去得到一个较新、较轻、不锈钢的钵。当你除了禅坐外,没什 其他要做时,在意和甚至只执著两、三件东西,就足以耽误很多时间了,。
很多出家前曾是世界旅行家的西方僧侣,衣著和生活方式都非常随便,他们会马上发现寺院的屈就跟遵从的压力和困难。头有一定的剃法,袈裟有一定的穿法,甚至连走路和站立的方式都有规定,顶礼年长的僧侣有一定的方式,持钵也有一定的规矩。但是,虽然他们的动机很好,但他们还是觉得这种屈就的阻挠。
有一位特殊的出家人,曾经是个旅行家,他形容自己是一个“服饰”的嬉皮,穿著缀有铃铛、绣花滚边的斗蓬、怪异的帽子、留著长长的辫子。寺院的遵从对他而言非常困难,几个星期後,他在半夜里被恶梦所惊醒,梦中他把他的金黄色袈裟染得红红绿绿的,然後在黑色的钵上书上花样和西藏的图案。
第二大早上,当阿姜 查听到这件事之後,哈哈大笑,然後阿姜 查问他美国所谓的自由是什么,难道它跟发型、衣饰有关吗?当他要送这位比丘回去禅坐时,他提醒他,也许自由(自在)有其更深一层的涵义。他的任务是去发觉超越一切时间与空间的解脱。
对每一个在舍离和朴实的环境中经验这种贪欲的人而言,这是个未曾有的深刻教育。占有欲和欲望的难点在於它跟外界是毫不相干的──它根深蒂固地扎入心中,而且在任何情况、任何物品的数量下,都能控制心。除非彻底明了并深刻地学会舍弃,否则,新的外相只会成为另一个贪婪的游戏场所。
阿姜 查深刻地觉察到能启发心或有时甚至会加重心中的根本问题的森林生活之力量。他的要诀是利用苦行的训练,让僧侣们去面对和对治自心中贪欲、分别、嗔怒和愚痴的种种问题。而他的教导,总是希望僧侣们回到自己的心中!──一切问题的根源。
你能往哪里跑?
人们来这里出家,但,当他们在此面对自己时,却静不下来,然後就想还俗、逃避。可是,他们能到哪里去找平静呢?
无论行脚或定居一处,都要认识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在山上或洞穴中是找不到平静的;你可以到佛陀开悟的地方,但,却无法更接近真理。
刚开始,怀疑是很自然的──为何我们要课诵?为何我们睡得这么少?为何我们要闭著眼睛坐禅?当我们开始修行时,诸如此类的问题会生起。我们必须彻见一切苦的起因──这才是真正的“法”──四圣谛,而非任何特殊的禅修法门。我们必须审察实际上正在发生的事。如果我们审察的话,我们会洞见一切都是无常、空的,於是就会生起少许的智慧。但是,我们仍然会发现疑惑和厌倦还会再回来,因为,我们仍未如实地了知真理,仍未清楚地明了。这并不是一种不好的现象,而只是我们跟自己的心灵状态、心对抗的一部份。
寻找佛陀
阿姜 查对於西方弟子的来来去去特别地宽容。依照传统的规矩,一位新出家的森林僧,在他开始苦行云游以前,必须跟他的第一位师父过至少五次的夏安居。阿姜 查强调,规律是他修行的主要的部份──严谨地、小心地守好出家人的戒,然後学习去遵循寺院的作息和团体的规矩。然而,西方的弟子们就如受宠的小孩,在传统上,被容许有更大的空间,可以四处参访其他的老师。通常,当某人离开时也不会有什 惊扰或惦念。在“法”的生活中,是当下的、圆满的、完整的。阿姜 查说,对他而言:“没有人来,也没有人去。”
有一位美国弟子,只在巴蓬寺里修行了一年半,就请求并允许去云游并跟其他泰国、缅甸的禅师参学。一、两年後,他带回了许多云游的见闻、数月的格外精进修行和一些特殊的经验。消完假之後,他受到如以往的对待。阿姜 查结束他早上的法义探讨及与僧侣、在家众的事情处理完後,终於转身询问他,在森林道场之外是否有找到任何新的、更好的“法”。没有,虽然他学习到许多新事物,但,事实上,在巴蓬寺里也一样学得到。“法”,一直都在当下这里,等著你来看、等著你来修习。“是啊!”阿姜 查笑著说:“我在你离开前,就可以这样告诉你,但当时你是不会明了的。”
後来,这位西方僧侣到阿姜 查西方弟子中的大弟子──阿姜 苏美多的茅蓬,告诉他所有的见闻及奇遇,和他的新领悟与对修行的深厚内观。苏美多静静地听著,同时准备著用森林里的某种植物的根所做的下午茶。当他把故事及内观都叙述完之後,苏美多笑著说:“啊,很好,不过,还有须要放下的。”如此而已。
然而,还是有很多西方弟子们继续来来去去,但,他们都亲身体验了这一课。有时候,阿姜 查会祝福他们的行脚──但是,通常他都会调侃他们。
有一位英国僧侣,为了寻求完美的生活、完美的师父而犹豫不定,来来去去、出家还俗好几次。“这个出家人,”阿姜 查终於责备道:“他的僧袋里有狗屎,因而认为每个地方都很臭。”
另一位英国僧侣,曾经出入於寺院,到欧洲、工作、订婚、又出家好几次。有一天,他正坐在阿姜 查的茅蓬外,阿姜 查便向大众说:“这个出家人所要找的,是一只有胡须的乌龟,你认为他要走多远才能找得到呢?”
另一位西方僧侣因为受到挫折的缘故,便去请求阿姜 查允许他离开。因为修行和遵循寺院生活很困难,所以这位出家人开始挑剔周遭的环境。“其他的僧侣话太多了。我们为何要课诵呢?我要有更多的时间独自禅坐。年长的僧侣也没有好好地教导新进比丘,还有你,”他谴责阿姜 查:“就连你看起来都不像开悟了。你总是在课诵,有时很严格,有时又似乎漠不关心。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开悟?”
阿姜 查对这点哈哈大笑,使得这位僧侣又气又好笑。“在你看来,我并没有开悟,那是件好事,”他说:“因为,如果我符合你的开悟形象,符合你对觉悟者应有的举止观念,那么,你就会依然执著於向外的寻找佛陀之中。他不在外面,而是在你自己的心中。”
依靠自己
对成长在没有家俱文化的村民而言,盘腿坐在寺院的硬石板土是很自然的事。但是,对一个新来的西方沙弥而言,即迟钝又僵硬,用这种方式来开始一天的禅坐与课诵,是个困难的方式。因此,这位沙弥发现,只要早点去打坐,他使可以坐在大殿前面的石柱旁,只要大家一阖上眼睛修行,他就能够轻轻地靠在石柱上,以西方较舒适的方式来打坐。
这样地修行了一个星期後,阿姜 查摇铃结束坐禅,然後开始晚间的开示。“今晚,”他直盯著这位新沙弥开始说道:“我们要谈谈为何修习佛法说要依靠自己、支持自己,而不是去依靠外在的东西。”大殿里的其他僧侣都在偷偷地笑。这位西方人,有点不好意思,坐得比平常还要直,静静地听完开示。从此以後,他的决心坚固地建立了起来,而且学会了如何在任何情况下、任何地板上,都能挺直而坐。
简明的教导
附近的一位村民捐赠阿姜 查一大片原始森林地来开辟寺院。一位富有的在家护法居士听到这个消息之後,便在森林中的一个小山上布施造一座雄伟的讲堂和寺院。其他的护法居士也集会一起讨论,这座在几个省内最大的法堂设计蓝图於是诞生了。僧侣的茅蓬建在山区四周的洞窟中,而路则是费尽心血从树林中开穿过去。建筑工程从法堂开始──水泥地基、高柱、钢制佛像的基座。工程进行中,新的设计构想陆续加进。负责人与建筑师之间的繁复研讨,例如:屋顶应该多华丽?可否为了这个更进完美的构想而更动原来的设计?或另一个构想?那下面建空心住及大蓄水池如何?每一位都有很好的意见,但都非常昂贵。
这几场兴阿姜 查的漫长讨论的结尾──建筑师、负责人,种种不同的设计构想、花费、建筑所需时间等等。最後,这位富有的护法居士说出她的意见和问题。“师父,请告诉我们应该用哪个构想,节约型的或昂贵型的?我们该如何继续进行?”
阿姜 查笑著说:“你们行善,就会有善果。”他只说了这么多。
法堂落成後非常庄严。
学习教导
Makkha Puja是个重要的佛教节日,庆祝一千两百五十位悟道的弟子在佛陀前的聚会。集会中,佛陀告诉他们去“四处云游”以弘扬佛法──为了一切众生的“好处、利益和觉悟”。
为了庆祝这个节日,阿姜 查与他数百位弟子和村中的在家护法居士一同静坐一整个晚上。在一个代表性的年度中,大殿坐满了大约一千位村民。他们静坐一小时,然後由阿姜 查或他的首座弟子中的一位──他们都已是僧院的住持,来给一场生动的开示。接下来,他们再静坐一小时,整个晚上静坐、开示轮流交替。
一位阿姜 查的西方弟子中最早期的弟子,坐於新进比丘之中,感受著这漫长的庆典及修行的启示、喜悦及艰辛。半夜里,一小时的静坐结束後,阿姜 查对村民们宣布,现在他们将会听到一位西方僧侣以他们当地的语言──寮语,来给大家开示。那位僧侣跟村民们一样惊讶,但,他连准备和紧张的机会都没有,就坐於大众前,将促使他出家的启示和他从修行中得到的对“法”的新领悟说给大家听。这次的经验过後,他在群众前说法就很少紧张了。
事後,阿姜 查解释说,法的教示,必须不经准备地从心和内在的经验中流露出来。“坐下来,将双眼阖上,走出障碍,”他说:“让法自然流露。”
在另一次的机会中,阿姜 查叫他资深的弟子阿姜 苏美多上去开示。苏美多开示了半个小时,阿姜 查对他说:“再说半小时。”半个小时後,阿姜 查又说:“再继续说下去。”於是苏美多继续地说下去,但他逐渐地变得乏味无趣,许多听众也开始打盹了。“尽管说,”阿姜 查鼓励道:“继续说就对了。”经过几小时的挣扎过後,他的听众已十分厌倦,可是,他学会了在开示时不再对他们的评语感到惊恐。
阿姜 查问一位即将离开的僧侣,他回到西方时,是否有计划要弘法。他回答,没有,他没有特别的计划要弘法,虽然如此,如果有人问,他还是会尽力说明修行的方法。
阿姜 查说:“很好,对那些询问者说法,对他们有很大的益处,而当你在解释佛法时,”他继续说道:“何不称它作基督教?在西方,如果你谈到佛陀,他们是不曾了解的。”
“我对基督徒谈上帝,然而,我不曾读过他们的圣经。我在心中找到上帝。你认为上帝就是一年一次带礼物来送给小朋友的圣诞老人吗?上帝就是“法”——真理,一位彻见这点的人,即彻见了一切。然而,上帝并没有特殊之处──如此而已。”
“我们实际上在教导的是,如何解脱痛苦、如何去爱、如何有智慧和如何充满慈悲。不论任何地方或任何语言,这种教导就是“法”。因此,称它作基督教,如此一来,便能够让他们更容易明了。”
阿姜 查对一位有志说法的法师有以下的建议:“别受他们的惊吓,保持坚定、直接。了解自己的短处,对於自己的极限要有自知之明。从爱与慈悲著手,当你的能力无法帮助他们时,增长平等心。有时,教育是件很辛苦的工作。老师就好像人们丢弃他们的挫折和问题的垃圾桶。你救的人愈多,垃圾的处理问题就愈大。别担心,教育他人是个修习佛法的最佳法门。佛法会帮助这些将它真正实践在生活里的人。这些教育他人的人,增长了耐心和领悟。”
阿姜 查鼓励他的弟子们把他们所学的跟他人分享。“当你体会到真理时,便能够去帮助他人,有时候是用语言,可是,大部份都是透过你的身行。对於佛法的讨论方面,我并不精通。想要认识我的人,就应该来和我相处。如果你住很长一段时间,你自会明白。身为一位森林僧的我,也云游了许多年,并没有去弘法──只做修行和聆听禅师们所说的。‘当你在闻法的时候,确实地聆听’这是个很重要的建议。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所说的,足以让我们去反省一段时间了。
哪一种禅坐是最好的?
阿姜 查一天中大部份的时间都被访客围绕著──学生、农夫、政冶家、军人、朝圣者、信徒等等。他们请他祝福他们、徵求他的建议、质问他、赞美他、问难他、毁辱他,也带来数以千计的问题请他解决。他毫不歇息地教导这些川流不息的群众。有一天,有人听到他说,他从接见这些访客中所学到的“法”和从其他修行上所得的一样多。
美好的一餐
有些弟子问阿姜 查,为什么他极少谈到涅槃,而却一直教导日常生活中的智慧。其他的老师经常谈到证得涅槃,和证得涅槃的喜悦与其他修行中的重要性。
阿姜 查回答说,有些人会品尝一道美食,然後逢人便赞扬其殊胜。其他人也会尝同一道餐饮,但,尝过之後,却觉得没有必要到处去宣扬已吃过的餐饭。
阿姜 查的茅蓬
阿姜 查说,他已不再做梦,他一个晚上只睡几个小时──在一个小小的茅蓬顶层。阿姜 查的茅蓬底层,是泰国式的木柱围绕开放空间,供他接待访客。
通常,这些访客会送他礼物,除了食物及袈裟外,还有精美而古老的雕像,以及精心制作的佛教民族艺术品。有一位喜好收藏和欣赏亚洲艺术的西方僧侣,当他被分派到帮忙打扫阿姜 查的茅蓬时,对能有机会看到这些他所珍爱的东西,感到非常与奋。他上了顶楼,打开了门,只看到一张空床和一顶蚊帐。他发觉,阿姜 查在得到礼物後,就立刻送出去了。他并不执著任何事物。
神圣仪式与大热天
自从佛陀那个时代开始,僧侣们就已经被邀请做宗教仪式、祝福或安慰处於困境中的在家弟子。传说佛陀会被邀请做洒圣水和祝幅的传统仪式,以安慰他的信徒。
由於研究和仪式的生活方式,已取代了大部份泰国僧侣以实际修行的生活方式为主的地位,因此,阿姜 查常常取笑这些仪式是“道”上的干扰物。虽说如此,当仪式有所助益时,他也会利用它。一个炎炎的午后,他被邀请到镇上开示,并为在家弟子们做一场祝福的仪式。开端的课诵和开示过後,阿姜 查继续向穿过陪同他的八位僧侣手里,一直接到佛陀坐像的线所接系的钵水诵念(古印度教遗留的神秘线的仪式)。在供养蜡烛与香之後,加持水的仪式已算圆满,於是阿姜 查站起身来,用棕榈叶将圣水洒在房子四周及前来听法的人身上,作为一种的祝幅。
在仪式中,一位年青的西方僧侣在这炎热的天气中愈来愈不耐烦,尤其对这种宗教仪式更不耐烦。於是他低声地对阿姜 查说:“你为何要为这些对修行毫无意义的事大费周章呢?”阿姜 查低声地回答道:“也许是因为天气热,所以这些人想要冲个冷水澡吧!”
真实的魔术
住在巴蓬寺附近的村民和其他弟子,传出很多关於阿姜 查有神通的传说。他们说,他能够同时在很多地方出现,甚至望称见过他的复身。他们谈他的治病神通、他医病的良方或谈他有他心通、他的天眼通和进入三摩地的神通。
对於不明智地顾虑怪力乱神的故事,阿姜 查引以为笑。他说:“只有一种魔术是真正的魔术,那就是“法”的魔术──能够使心解脱并断除苦的教法。任何其他的魔术就如同牌戏的幻影,干扰我们的真实的游戏──人类生命的关系、生与死和解脱的游戏。他说:“在巴蓬寺里,我们只教导真实的魔术。”
在另外一次的集会中,他告诉僧侣们:“没错,如果达到三摩地的话,可以拿它来做其他目的之用──长养超能力、做圣水、祈福、咒符和巫术。如果你达到这种境界,就能有诸如此类的神通。但那样的修行就好像喝醉酒一般。这里,才是“道”的地方──佛陀走过的路。在这里,三摩地是用来做为昆婆奢那、思惟的基础,而且也不需要非常深的三摩地。只须审视生起的和继续观照因、果。如此一来,我们利用专注的心来思惟(观)色、声、香、味、触和法。”整个解脱的“法”是在我们的感官中找到的。
在家的修行
大家经常问到关於在家的修行方法。在家的生活可以说是既困难又容易──易懂难行。就好像你手里握著一块炽红的煤炭,然後跑来跟我抱怨一样,我会告诉你丢掉就好了,但你却拒绝说:“不,我不要!我要它冷却下来。”既然你不丢掉它,你就必须学习非常非常地有耐心。
“我怎能就这么丢下它呢?”你问,你可以丢下你的家庭吗?就在心里放下它,放下你内心的执著。你就像一只下了蛋的鸟,有孵它们的责任,否则,它们会腐坏。也许你希望你的家人能珍惜你,能体会你在某方面为何有如此的行为,然而,他们却没有。他们的态度也许是封闭的、心胸狭窄的。如果父亲是个小偷,而孩子不认同,他算是坏小孩吗?尽力去把事情说清楚,诚心地做,然後放下。如果你有病痛去看医生,但他和他的药都无法治疗的话,除了放下之外,你还能做什么呢?
如果你认为是“我的”家庭、“我的”修行的话,这种以自我为中心的观点,只是另一个苦的起因罢了。无论是与他人共住或独处,都不要想要寻找快乐──只要与法同住就好了。佛教能协助我们解决问题,但是,我们必须先修行和增长智慧才行。你不能把米丢进一锅水中,然後就有煮熟的饭。你必须生火,让水煮开,然後让米煮上一段够长的时间。有了智慧,问题终就可以经由对有情业力的思虑得以解决。了解了家庭的生活之後,你便能够真正地学习到业、因果,并且能够开始对你日後的行为谨慎小心。
在团体、寺院或静修院中修行并不困难,因为你会不好意思不去和大众一起坐禅。可是,当你回家时,就会发现其困难之处──你会说你懒得坐或找不出时间来。你放弃你个人的力量,而把你个人的力量投射到你以外的人身上──或环境或老师。清醒吧!你是在制造自己的世界。你到底要不要修行?
就好像我们出家人必须在戒律、苦行上加紧努力,和增长可以导向解脱的训练一样,因此,你们在家众也必须这样做。你在家里修行时,应该试著去更加注意基本的戒律,努力去更正你的身行及言语。实际地精进努力,持续不断地修行。对於专注心的修行,千万不能因为你试了两、三次,心无法平静就放弃。为何修行必须一蹴即成呢?你已经让你的心毫无控制、随其所愿地到处乱跑多久了呢?你已经让它牵著你的鼻子到处跑了多久呢?对於一、两个月仍不足以将心平静下来,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没错,心是很难训练。当一匹马真的很顽固时,一段时间不要喂它,它就会乖乖地服从。当它开始照著规矩来时,就喂它一点。我们的生活方式的庄严之处,在於我们的心可加以训练。有了正精进,我们便会得到智慧。
过在家生活并修习佛法,必须在世间,但却又必须保持在它之上。戒行,始於五条基本戒律,每一条都很重要,它们是一切善行的父母。戒行也是拔除心中之恶的根本──拔除苦恼、烦扰之因。因此,把戒行稳固地建立起来,然後,当机缘现前时,就修行外相的禅坐。有时候,禅坐的状况会恨好,有时则否。但不必去担心,只要继续就好。如果疑惑生起,只要明白,它就像心中的其他现象一样,都是无常的。
就在你继续修行之际,“定”会现起,然後就利用它来增长智慧。彻见喜与恶都是从感官的接触中生起的,而不要去执著它们。不要渴望成果或迅速的进展,婴儿们都是先爬,然後学走路,接下来才跑。只要坚固你的戒行,继续不断地修行就对了。
前 言
眼见古时佛教经典里所记载的开悟和喜悦,至今依然存在,真是一个美好的发现。我们在阿姜 查的不断强调其觉悟和喜悦的恒常性中便可以看到,此外,他本身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他策励我们要藉由正确的修行及真实的了解,在自己的内心中明了和觉悟解脱。
而真实上,这是有可能的。从古至今,人们一直都是透过内观与正念之道,而寻得觉悟的──不但只有阿姜 查如此,他的弟子及其他佛教的老师也是如此。它就在这里啊!它的本质是不离我们自身的身与心。阿姜 查以一种很直接的方式来说明,那就是:将它──所有的执取与评判,都放下,不要试图想成为什么。於是,在那寂静之中,便能够使自己去看透整个假相的我,没有任何一点是属於我们的。当我们内心宁静及觉醒时,就会自然地、自在地达到这种觉悟的境地,没有恒常的自我,里面什么也没有,那都只是意识的把戏罢了!
这种觉悟会带来自在、生命力和喜悦。生命的重担的意识抛掉了,一齐与自我的意识一块儿抛掉了。剩下来的就反映在这些章节里──心的清明与坦然,一个蕴藏著智慧与自在的精神。
就如阿姜 查所言:为何不去试看看呢?
无 我
当一个人不了解死亡时,生活会非常烦恼。如果我们的身体真的属於我们,就会听从我们的命令。如果我们说:“不可以变老。”或者说:“我不许你生病。”它会听我们的吗?不,它毫不听从,我们只是租这栋房子,而不是拥有它。如果我们认为它是属於我们的,当我们必须离开时就会感到痛苦了。而事实上,根本没有一个永恒的自我,没有一样坚固、不变的东西是我们可以掌握得住的。
佛陀对胜义的真理和世俗的真理做了区分。“我”的观念只是一种概念、一种约定俗成的。如同:美国人、泰国人、老师、学生,都是约定俗成的。根本没有“人”的存在,有的只是地、水、火、风──暂时组合的元素罢了!我们将这个身体叫做一个人、自己,而事实上根本没有“我”,只有“无我”。要了解无我,你就得禅坐,如果你光用思考的话,你的头会爆炸的。一旦你打从心中领悟到无我,生命的重担就会解除,你的家庭生活、工作,每一件事都将会轻松多了。当你超越了自我,就不会再执著於快乐。而当你不再执著於快乐时,你才能开始真正的快乐。
地下水
“法”不属於任何人,也没有拥有者。世界生成时,它就存在世上了;然而真理是独立存在的,对那些寻找它的人,它总是不动地、无止尽地存在,就像地下水──不论谁掘井,都会发现。然而,不论你是否掘井,水永远都在,在所有东西的下面。
在我们寻找佛法时,我们找得太远了,找得过头,忽视了根本。佛法并不是远到必须用望远镜来看才能获得的。它就在这里,最靠近我们,我们真正的本质,我们真正的自我──无我。当我们领悟这个本质,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任何麻烦。好、坏、乐、苦、光明、黑暗、自我、他人,都是空无的。如果我们明白这个本质,我们旧有的意识就会死去,进而达到真正的解脱。
我们练习放下,而不是去获得。但是,在我们能够放下身心之前,我们必须了解它们的真实本然。於是,舍离自然会生起。
没有一样东西是我,或是我的,这一切都是无常的。但是为什么我们不能说涅槃是我们的呢?因为那些领悟了涅槃的人,是没有“我”或“我的”的概念的。如果有的话,就不能领悟涅槃了。虽然他们明白蜂蜜的甜味,他们不会想:“我正在尝著蜂蜜的甜味。”
佛法之道是要继续保持往前走的,但是真正的“法“是没有前进,没有後退,也不是静止不动的。
佛陀的喜悦
如果一切都是无常、苦(不圆满)、无我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呢?一个注视著一条川流不息的河水的人,如果不希望河水流动,不希望它照著它的本然不断地改变,他必将痛苦不已。另外一个人了解河流的本质是不断地改变的──不论他喜欢与否,因此他就不会痛苦。去明白生命如这流水──欢乐的空、自我的空,就是去找寻稳定和苦的解脱,寻找世间真正的安宁。
“然而,”有些人可能会问道:“什么是生命的意义?我们是为了什 而出生的?”我没办法告诉你们。为什么你要吃东西?你吃东西是为了不需要再吃任何东西了;你出生是为了不再出生。
论及事物真实的本然,它们的空或无,非常困难。听了这些教导之後,我们必须展开方法去理解。
为什么我们要修行?如果没有为什么,那我们就是在平静之中了。忧伤是无法追随一个如此修行的人的。
五蕴是杀手,执著身体,就会去执著心;反之亦然。我们必须停止去相信我们的心。用戒律和内心的宁静来增长抑制和相续的正念。然後,你将洞彻快乐和不快乐的生起,也不会跟随它们。了解所有的状况都是无常、苦和空的。学习冷静,在这样的平静中将会产生佛陀的“真正的喜悦”。
捡起芒果
当你有了智慧,在接触到感官的对象时,不论是好坏,快乐或痛苦,就像我们站在树下收集果实一般。有人爬到芒果树上为我们摇芒果,我们只须在芒果之中挑选好的与烂的,而不必浪费力气,因为我们不须爬到树上去。
这是什 意思呢?所有的感官对象(外尘)正带给我们知识,我们不须去添加什 世俗的八风──得与失、誉与毁、称与讥、乐与苦──它们是自己来的。如果你的内心已经增加了平静和智慧,你就能够好好享有捡拾和挑选的喜悦。
他人所称的好或坏、这里或是那里、快乐或是痛苦,都使你大为获益,因为已经有人爬到树上去摇芒果,你没有什么好担心害怕的。
那八风就好像从你头上掉下来的芒果,运用你的专注(定)和平静去观照、去采集,知道哪些水果是好的、哪些是坏的,就叫做智慧、内观。不必去使它生起或创造它。如果有了智慧,内观就会自然地生起。虽然我称之为智慧,但其实是不须要给它名字的。
永恒的佛陀
本来的心如同纯净、清洁的水,带著最甜美的滋味般闪烁著。但是,如果心是纯净的,我们修行就此结束了吗?不是的,即使心是纯净的,我们也不能去执著它。我们必须超越所有的相对,所有的观念──善、恶、净、不净。我们必须超越自我和无我,超越生与死。认为有一个自我去再生,真的是世间的麻烦。真正的纯净是无限的,无法触及的,超越所有对立和创造的。
我们贩依佛、法、僧,这是每一个出现於世间的佛陀的传承。这个佛陀是什
?当我们用智慧之眼去看,就会了解到,这佛陀是永恒的、不生的,无关於任何的个体、历史、形象;佛陀是一切众生的基础,是如如不动心的真理的领悟。
所以,佛陀不是在印度觉悟的;事实上,他从来没有觉悟,从未生,也从未死。这永恒的佛陀是我们真正的归宿,我们常住的地方。当我们贩依佛、法、僧,世间所有的事物对我们而言,都是解脱的。它们变成我们的老师,宣说著生命真正的本质。
未敲的锣
在别人看来,在这世界上修习禅坐,就有如一个从未被敲打的锣,不曾发生任何声音一样。他们会认为你没有用、疯了、失败的,但实际上,事实刚好相反。
真理总是隐藏在虚假之後,“常”总是隐藏在“无常”之後。
後 记
阿姜 查在最後几年的生命里,由於重病的缘故,长年卧病在床。在这段期间里,一直是由他的弟子(比丘)们细心照料,他们对於有机会为曾经如此耐心及慈悲地教导他们“道”的老师(师父)奉献,感到非常欢喜。虽然阿姜 查已经无法再说话或行动,但是,他却不曾停止教导过。为了要让读者对这点有些了解,我们收录了一篇阿姜 查的一位弟子,述叙他在照料阿姜 查那段时光的文章选录。
我很喜欢凌晨的轮值时段,也就是他们所谓的夜班,因为我可以独自跟师父在一起。凌晨两点到大概五点左右,似乎是师父睡得最详和的时候。接下来,便是最忙的时候,我们会依日期而定,安安静静地清扫房内的某一局部,然後将一切准备就绪,於五点三十分唤醒他,帮他净身和做些运动。再来,如果气候和他的健康状况允许的话,我们会扶他到西方人供养的椅子上坐── 一张非常高级的英国进口椅,它除了晚上不会自己放到一边以外,什么功能都有。我曾见过他们以前为师父做的轮椅,但是,那是张独一无二的椅子。
在看护中蕴藏了一种强烈的尊敬与慈爱的照料之心。虽然师父已卧病多年,但他却没有背痛的病疾。比丘们说,前来拜访的医生及护士对於师父良好的皮肤状况大感惊讶。照顾他老人家的比丘从不曾在房间里吃或喝任何东西,或睡觉。而且很少谈话,通常只有在交待下一件照料的事件才说话。如果要说话的话,也是以轻声细语的方式来传达。因此,这里不仅是一间我们照顾他的病房,实际上也是间寺院。
一位年长的泰国法师问我,跟师父在一起的感受如何。首先,说明我对能有如此机缘的感恩心情。他说:“那你的感觉如何呢?”我回答说:“有时觉得很欢喜,有时则否。”我暗自明白这将是一场对“法”的讨论。他继续说,人们对於师父现今的状况有很多误解。
事实上,这只是“蕴”在进行其某个阶段罢了。他说:“实际上,我们真正需要做的就是让它去,让它(他)死去。但,如果你这样做的话,人们会批评的,他们会误会并认为你没良心,而且残酷无情,所以才会让他死去。就因为如此,我们必须照料他,而这也没错。”他继续说,我们对事物有这种认知的原因,是因为我们依然执著於我们的见解和观念。但它们都是不正确的,它们存有“自我”的恶臭。他说,师父曾在慈悲观的修行上下很多功夫,所以人们如此地被他收摄──可是,这是要有责任的背覆的。他说:“对我而言,我比较倾向定、静,所以没什 责任,比较轻松。”
最後一天早上,当我到师父的茅蓬时,他正侧卧著,我於是坐著面对他一段很长的时间,我向他发出慈悲和感恩的心情,表示对能有如此大的福报跟他在一起,听闻他教导的喜悦,以及对它的珍借,并将他融於我的生命中。早上飞快地过去,我静静地坐著,看他安详地沉睡著,想著能利用如此特别的时间有多好。他带给的讯息是:视它(他)为无常、苦、无我的。这就是导引我们超越的教导;就是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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