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经上记载的常不轻菩萨,每当外道以恶言相向、棍棒瓦石加之时,他仍然会以恭谨诚恳的态度回答说:“我不敢轻慢你们,你们将来会成为正等正觉,你们都是未来的佛陀。”
常不轻菩萨有这种忍辱精神,有极其宽博的心量来包容,才可能一次又一次地诚于中而形于外,恭恭敬敬地对那些凶恶嘴脸的外道合掌致礼。
通常我们把人类称作“有情”,由于是“有情”,打自一出娘胎,独自呼了第一口气,人不待教导即知道要爱人、要人爱。襁褓时候爱父母,要父母疼爱;长大后爱兄弟朋友,要兄弟朋友相爱;成家后爱妻子儿女,要妻子儿女敬爱。孟子说“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现在我们也可以说“爱人之心人皆有之”。不但是有爱人之心,而且更有爱物之心。我们一睁开眼,极目之所及,只要是美好的事物,不论财富、健康、知识、器具、风景、花卉、音声、食物等,无一不令我们爱羡不已。亦即由于“有情”这种爱人、爱物的情性使然,反映于外在世界,而使得我们的文学著作中充满着多少感人的诗篇。因为心有所爱,所以生死烦恼就紧紧地束缚了我们。
人人都拥有如许爱人、爱物的天性,在这个万法如五彩缤纷的世界里,我们逐渐成长,学习如何认识这个社会。这个社会,凡是好的就都是可喜的,坏的就是可恶的;美的就是可爱的,丑的就是可贱的;强大的就是可佩的,弱小的就是可怜的;尊贵的就是崇高的,卑微的就是渺小的。一如小儿在看电影听故事一般,一开场就急忙问谁是好人谁是坏人,然后才能安心地看下去,听下去。
在这种是非对峙的知见视野之下,我们的心被限制,变得狭隘,我们所能爱的也局囿于诸种有形有限的条件之中。因此,妻子爱丈夫,心中便只容得下丈夫而容不下公婆;后母爱自己的亲子,心中便只容得下亲子而容不下丈夫前妻的儿女;爱自己的亲人,便只有自己所亲、所爱者才是心上人,而容不得外人也挤入我们的心房一角。即便有时我们也坦诚地反省自己、责求自己,希望自己能放宽心胸,多所包容,但是多少根深蒂固的成见又鲠碍在我们的心中——一下子是地域观念的作祟,所谓本省外省、南方北方、客家闽南、蓝眼珠褐瞳仁等差别,便使我们莫名其妙地亲近某甲而疏忽某乙;一下子又是团体派系、利益冲突的阴影,使我们每一次看到对方就产生不共戴天的错觉。无怪乎佛经中把“人我心”比喻成海水、须弥。一旦“人我心”兴风作浪,就会使得心海汹涌澎湃而造下如须弥山一样高的恶业。
“宰相肚里能撑船”,大凡能够出将入相的大才,心量必然要比凡夫俗子来得宽广,无论是称讥毁誉、荣辱进退、善恶正邪,一概都能涵容而泰然自若。
佛教把“怨憎会”看作是人生八大苦之一。有时候我们能够心平气和地关爱他人、欣赏他人,接待帮助与我们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发挥出我们最大的同情心为社会上一些患难痛苦的人分忧,解衣推食。然而只要冤家仇人一出现眼前,就忍不住要横眉怒目、咬牙切齿,愈看他愈不顺眼,简直恨不得能将他一拳打死,一脚踢到西伯利亚,再也不必看到,直应了俗话所说的“眼中钉、肉中刺”。
所有这些是非、善恶、有无、好坏、荣枯、人我、福祸、美丑等分别对待的偏狭知见,我们一日不能破除,就无法了解快乐圆融的境界;我们一日不能超越,就无法体会佛陀心包太虚的襟怀。佛陀的心包容了一切天地、一切众生、一切虚空,他不但爱亲人,甚至爱仇敌,把背叛他且又几次谋害他的提婆达多也当成善知识、增上缘。如果没有黑暗,哪里有光明?如果没有罪恶,哪里有善美?如果没有魔王,哪里有佛道?佛陀本着“无缘大慈,同体大悲”的精神,即连怨亲也视同平等而予乐拔苦。佛陀的心就像虚空一样,虚空中有山有水,有花有树,有日有月。虚空中充满一切,佛陀容纳了一切。
《六祖坛经》说:“自性迷即是众生,自性觉即是佛。”心、佛、众生,三者无差别,佛就是众生,众生就是佛。其差别只在心的迷悟——迷则妄念丛生,万缘攀附,疆界障隔,人我两立;悟则豁然开朗,远离妄缘,平等摄众,心包太虚。各位知道吗?我们的心原本也与佛陀一般能够包容一切。我们的心原本是何等宝贵、何等宽大啊!我们的心好像太阳、月亮,可以照破黑暗;我们的心好像田地,可以滋长善根,种植功德;我们的心好像明镜,可以洞察万象,映现一切;我们的心又如大海一般,蕴藏着无限的能源宝藏。
“若人欲识佛境界,当净其心如虚空”,我们若想和三世诸佛平等齐名,首先便要把心扩大,扩大到如同虚空一般。不仅我们的丈夫、儿女可爱,乃至公婆妯娌都很可爱;不只自己的亲子可爱,丈夫前妻的儿女也很可爱;不仅是我们的亲人、朋友可爱,乃至外面的同事、社会上的众人、世间的芸芸众生,每一个人都很可爱。我们心中有佛,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扩大自己的心。如果你要富贵,那就先把你的心扩大开来,使它能包能容,广包广容,富贵自然就在其中了。
佛光菜根谭
种瓜得瓜,道理分明;
好因好缘,如影随形。
生命之所以有意义,在于能为生命留下历史,为社会留下慈悲,为自己留下信仰,为人间留下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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