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淑敏说:“有一些事情,当我们年轻的时候,无法懂得;当我们懂得的时候,已不再年轻。”世上有些东西可以弥补,有些东西永无办法弥补。比如,孝是稍纵即逝的眷恋,是无法重现的幸福。
西汉末年的戴良,隐居不仕,侍母至孝。因为母亲喜欢驴叫,所以戴良经常驴叫娱亲。母亲去世后,戴良继续驴叫自娱。他说:“独步天下,谁与为偶。”明嘉靖年间,王铮任督察院佥都御史,为了时刻不忘感恩父母,便以“子孝”作为自己的字,并把父母居住的地方作为自己的号。看来,至孝在哪儿都能传为美谈。
国学大师黄侃,虽放浪形骸,却奉母至孝。黄侃自幼丧父,由生母和慈母将他抚养长大。1908年,生母周氏病重,黄侃回家照顾了六个月,母亲就去世了。黄侃大恸,吐血不止。当时,清政府严捕革命党人,黄侃被迫逃亡日本,但思母不已,便请好友苏曼殊画了一幅《梦谒母坟图》,这幅画成为他的随身宝物,一刻不离。对慈母田氏,黄侃也非常孝顺。他在京鄂间千里来来去去,都是侍母而行,每次奉母出行,必随身携带一口棺材。这口棺材是其父黄云鹤留给慈母的,本为黄父当年准备自用的,但因棺材太小,就留给了慈母。慈母去世后,黄侃悲恸欲绝,按照古礼服丧。以后,每逢生母、慈母生日、忌日,黄侃必率全家设供祭祀。
孝道是感恩烘焙的浓香,因这浓香,亲情醇芳,人间温馨,让人多生了一份依恋和怀想。日本演员高仓健对母亲情深似海,每次出门拍摄都会恋恋不舍向母亲告别。他说:“母亲对我成长影响很大。”母亲也无时不在关心儿子的点点滴滴。一个冬天,高仓健在外地拍戏,母亲看到了一张海报,高仓健脚上露出了一点点肤色,便说:“这孩子脚又裂了。”高仓健曾撰文描述母亲,孺慕之情溢于言表:“这世上恐怕再没有人像她那样关心我、心疼我了!”高仓健在外拍片时,91岁的老母去世了,他没能赶上葬礼,这成了高仓健一生最大的遗憾。从此,高仓健再也没让母亲“离开”自己,无论他走到哪里,就是到南极拍电影,他都带着母亲的遗像。他外出每到一地,住下后第一件事就是请出老母亲的牌位,端端正正放到房间的显眼处,然后恭恭敬敬地向母亲请安,告诉母亲自己一切安好,跟母亲对话,请她不要挂念,20多年来都是如此。后来高仓健又到中国出演《千里走单骑》,剧组问他有什么要求,他唯一提的就是:“能否每天送给我一束鲜花?”接待人员说:“当然可以,在云南更没有问题了。”但大家不知道高仓健干什么用。在丽江拍摄的第一天,高仓健突然不见了,急得张艺谋赶紧派人找,后来在一个房间里找到高仓健,只见他正跪拜在母亲相片前。二十年过去了,高仓健每天给母亲送上一束花的习惯仍然没有改,这种大孝成了影视界的传奇。
孝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往事,是生命与生命交接处的链条,一旦断裂,永无连接。被后世奉为神探的狄仁杰,自小家庭贫困,却勤奋好学。后来做了丞相,因为官清廉,秉政以仁,朝野上下都很尊敬他。他的一位同僚,奉诏出使边疆之际,母亲得了重病,如果这样离去,无法在身边侍候,心中非常悲痛。狄仁杰知道后,特此奏请皇上改派别人。有一天,狄仁杰外出巡视,途经太行山。他登上山顶向下看着云,对随从说:“我的亲人就住在白云底下。”徘徊了很久,也没有离去,禁不住流出了思亲之泪。有诗颂曰:“朝夕思亲伤志神,登山望母泪流频。身居相国犹怀孝,不愧奉臣不愧民。”
尽情表达你的那一份孝心吧,也许是一处豪宅,也许是一片薄瓦;也许是大洋彼岸的一只鸿雁,也许是近在咫尺的一个口信;也许是一顶纯黑的博士帽,也许是作业簿上的一个红五分;也许是一桌山珍海味,也许是一丛野果小花;也许是一件盛世华衣,也许是一双洁净的布鞋;也许是数以万计的金钱,也许只是含着体温的一只纸鹤。但在孝的天平上,它们等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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